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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最漫长的那一夜(第2季)》 1/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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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第20夜 白茅岭之狼一夜(6)[第1页/共4页]

他叫建军。分开白茅岭的长途车上,我眺望正火线山头的积雪,车窗外阴霾的天空,稀稀落落的雪粒子,穿过并不如设想中广宽的无量河。明天早上,太阳还是升起,但不是每小我都能看到。

老头哈腰在他耳边说了甚么,四周人都没听清,除了将死之人。他眨了眨眼睛,断气了。冬至那晚,死在监狱床上的大块头,本来是个掳掠犯。因为欺负其他犯人,加过两年刑期。所谓欺负,就是强奸。当年在提篮桥,有人奉告过名侦察,男人被强奸是如何的感受——仿佛变成一块肉,被切碎了,油炸了,红焖了,生煎了……19077号犯人,紧挨大块头的铺位,刚出来不敢抵挡,觉得这是白茅岭的老端方。第一年苦熬畴昔,觉得到头了,大块头竟变本加厉,其别人却一个个装睡。他才明白,大块头是看中了本身——上海来的妇产科大夫,细皮嫩肉,轻易推倒,难以抵挡,强奸起来特别舒畅。

老头并不是不想动,而是半边身材麻痹了,仿佛被巨蛇吞噬着胳膊。当孩子从他手里被抱走,从热乎乎变得冰冷的几秒钟,仿佛躯干的一部分断裂。几个年青的干警,帮老头卸下56式主动步枪和三棱刺刀。

七个月后,中元节的那天,退休后的老狱警死了。在上海。这个老烟枪啊,光棍一条,每天跟一群老太太打麻将。他熬了个彻夜,倒在麻将台上不省人事,还叼着根牡丹烟。送到病院说是突发脑溢血。在火化场,没有支属来领受骨灰,便被老同事们送回了白茅岭。

一九八八年,白茅岭最后一头狼,在偷袭监狱的冬夜,被四条德国黑背狼狗杀死。那是一头成年而结实的公狼,体形巨大,左耳朵上有块雪花状的白斑。至今,农场摆设馆里还能看到这张具有记念意义的狼皮,人们管它叫“白耳”。

逃犯快死了。最后一滴血,像颠末输液针头似的,汩汩输入雪地。红的血,白的雪,混在一起,变成另一种含混的色彩,难以精确地在光谱中描述,就像妊妇临蓐后的床单。两片破裂的镜片底下,逃犯瞪大双眼,看着他。

夜宿白茅岭接待所。次日,上午,我沿监狱外墙走了一圈。天空有红色颗粒飘落。我伸脱手,是雪子。走在山脚下的高处,荒凉泥泞的小道上,监狱中不竭响起富有节拍的练习声。我能看到围墙里头,有组犯人在做行列练习。岗楼上的武警带着枪,鉴戒地看着不速之客。

直到昨晚,老狱警也被他骗过了,信赖那套狼突入监狱吃人的大话。如果早点思疑,毫不成能在放风时睡着,还让杀人怀疑犯夺枪逃窜。不晓得这算是交运还是不交运,这些奥妙,已被19077号带给死神。

这座山,曾有过很多狼。现在,别说是白茅岭,就是全部皖南山区,恐怕连一头狼都不见了。这一物种,早已在上海周遭五百千米范围内绝迹。

小镇东面是连缀群山。远远瞥见一道断崖,像头狮子趴着,传说中的狮子口。本年暖冬,山大半还是绿的。只在白茅岭正南,最高的那片山顶上,残留着几天前的积雪。校园里有座水塔,似是本地最高修建。小镇上统共只要一条通衢,路边有派出所、供应站、接待所,另有麻辣烫、兰州拉面、盗版碟店、美容美发、上海华联超市。街头所见不过几种人:武警官兵、公安干警、说上海话的老头儿们、说安徽话的本地人。差人都是上海来的,每几年轮换。夏季早早擦黑。街边响起惊天动地的音乐声——凤凰传奇的《最炫民族风》,大妈们跳着广场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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