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暗涌[第1页/共2页]
方氏只需一眼便能看出,莲儿是心无城府的女子,并不会对一件小事做太多他想。那么,这定胜糕中所包含的警告之意,想必倒是为了穆离轩而筹办的。
十年之前,杨皇后也曾坐在一样的位置上,笑着冲她唤道“歌儿”,她的眼中霁月清风,毫无阴霾。
缓缓地,子歌扬起了下颔,目光划过褚色金砖、雕花凤榻、凤冠霞帔,终究定格在了那张风味犹存的脸上。施以厚重铅黛后,方氏的皮肤泛着细致白净的光芒,仿若二八才子,而那双凤目当中,却沉淀着光阴带来的风霜雨雪。
莲儿却对气候窜改浑然不觉,见绮南走在前面,便回过甚轻声对子歌抱怨道:“说了这一下午的雅言,我的脑筋都快绕晕了。得从速安息一会,不然早晨哪有工夫向刘……刘将军敬酒。”
闻言,子歌悄悄松了口气。看来,方氏尚没有在她脸上看出任何端倪。
“娘娘不必担忧,莲儿的……婢女精于琴艺,可在我歌舞时为我伴奏。”
“郡主温婉贞顺,她既偶然惩罚你,本宫又有何态度见怪呢?”方氏衡量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,脸上笑意仍然不减,“本宫的屋内有一把当年曾用过的旧琴,名唤绿绮。郡主如果不嫌弃,大能够借绿绮一用,也好让大师饱个耳福。”
“喔?看来倒是本宫浅薄了。”方氏抿唇轻笑,漫不经心肠说道,“但这首祝酒歌,听起来却像是需求郡主且歌且舞,向在坐诸位敬酒,不知郡主又如何还能用上本宫的绿绮琴?”
警告……是让他勿对莲儿的婚事施以干与,任由高湛摆布安排吗?由此想来,高湛对莲儿诸多的所谓嘘寒问暖,又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请愿与试图节制呢?
子歌心中感激,抬眼瞥了瞥舒妃,而她却垂眸悄悄抿着茶水,不再说话。莲儿轻吁了口气,点头道:“恰是,莲儿筹办的这首……祝酒歌,在南诏可谓是妇孺皆知,舒妃娘娘果然是博览群书、知识赅博。”
莲儿微微愣了神,未防备方氏会俄然有此一问。这场事出俄然的宫宴也是昨日内侍方到潇湘馆内通报的,而她此前为了制止殿前失礼,一心扑在了礼节与雅言的补习上,对献艺一事倒是毫无筹办,因此一时候竟讷讷不成言。
十年以后,这个处心积虑的女人终究稳坐了这把椅子,而子歌俯身于她的榻前,内心除了恨意,再无其他。
莲儿见子歌将头埋得极低,晓得她为了本身的粗心已是以身犯险,仓猝答道:“那便再好不过了,莲儿先谢过娘娘美意。”
莲儿神采又是一僵,将乞助的目光投向子歌,但子歌自知之前插话已是讲错,此时便不好再度开口,只能低头佯装不知。
子歌见状,忙起家来到堂中,福身轻声替她答道:“回皇后娘娘的话,郡主本日本是故意要献艺,但全怪奴婢笨拙,误将瑶琴落在了府中。郡主心善,不肯说出来为奴婢招致惩罚,而奴婢倒是非常惶恐。还请娘娘恕罪……”
此时,方氏的嘴角含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,看上去神态与高湛倒是有七分类似。“湛儿曾提起过,之前在绫罗城入耳闻郡主高歌一曲,妙音远胜玉笛清。不知本日早晨宫宴时,本宫可有机遇听闻浊音?”
舒妃坐于侧席,安恬地笑着,见如此情状,她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:“我听闻南诏民风自在开放,歌曲多热忱豪放,不知郡主宫宴上但是要以祝酒歌为大师扫兴?”
“如此甚好,只是宫中端方与乐坊自是分歧,你身份寒微,只可在帘后与乐工一同抚奏,未经传召,不得上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