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河灯[第1页/共3页]
子歌摇点头,“诗是听来的,想必只是作诗之人伤春悲秋、借题阐扬罢了。”
过了西街,转上一条开阔而稍显古旧的青石板路,就能看到私塾红砖青瓦的屋顶。
“克明俊德,以亲九族。九族既睦,平章百姓。百姓昭明,协和万邦。”
“不好了,这是父亲的藏书,他晓得了非得骂我不成。”
而这小我人拜月的日子,刚好是子歌的生辰。
天下局势,合久必分、分久必合。中州地区自古以来便是分邦而治,七州各自为政,结合抵抗北州蛮夷与隔海相望的南州南诏,数代人相安无事;后有萧氏起兵,坐拥雍州,膏壤千里,以一家之力折天下豪杰,号令七州军民,但他的王朝不过几代便毁灭了;而后豪雄并起,逐鹿中州,高氏阳帝出身草泽,却顺时起势,连并常、幽、泸、凉四州,进而一统天下,建立齐朝,又得一世承平。
子歌冲他挤了挤眼,大风雅方地在河边坐下,“说出来就不灵了。”
“八月京中五经开学,我想去一试。”他顿了顿,又抱愧地说道,“你的生辰,我怕是不能跟你一起过了。”
“你最是爱这些旖旎诗句,对端庄却不肯上心。”他指了指桌上的《尚书》,一脸无法,子歌冲他吐了吐舌头。
“胡蝶、桃花,还是凤凰鸟?”杂货店的老板娘在路边兜揽买卖,子歌还未开口回绝,谢邈便说道,“天然是凤凰。”
她心有迷惑,谢邈却先她一步,将那几本书拿在了手里。
“诗写得极好,只是也未免过分矫情。”谢邈微微一笑,“当年烽火纷飞民生凋敝,家破人亡者众,又何故独怜一个女子呢?”
现在齐朝建国二十余年,天子励精图治、求贤若渴,立五经博士以取贤才,恰是读书之人发挥抱负的好机会。子歌曾偶然入耳娘说过,谢伯伯曾是前朝太学博士,专修《尚书》,谢邈亦是自幼便饱读诗书。子歌便常常拿打趣话激他,但他仿佛看淡功名,仅以读书为乐罢了,不然以他的资质,定能金榜落款。
“好,你等我。”
“你的心愿里……可有我?”谢邈也在她身边坐下,望着她。
夜色中,谢邈凝睇着子歌双手合十的背影,目光和顺。“许了甚么愿?”
隔着夜色,他声音中的笑意仍然非常清楚。
子歌抿了抿唇,那日因为大火触发的影象始终缭绕在心头。她自小从未分开过绫罗城,又如何会有关于京都的影象?娘叩首拜别的人是谁?儿时她曾向本身提过的冤案又是何事?她心有疑虑,便有些苦衷重重。
子歌坐在后院的阶下,百无聊赖地用剑拨弄着身边的一片灌木。娘这几日精力好些了,乐坊里的姐姐们都争着要她指导本身的歌舞,想在拜月会上拔得头筹。红裳更是着了魔似地,朝暮都能闻声她房中传来的乐声。子歌也不好去打搅她们的练习,便只能一小我温馨地读读书、写写字。
话音刚落,谢伯伯便进了屋,见他面色严峻,桌面一片狼籍,他神采一怔,子歌赶紧为墨客摆脱:“谢伯伯,都是我不好……”
他的房间还是那么整齐。书榻上摊着几册尚书,他拿小楷做的笔录墨迹未干。子歌随便地坐在他身边,喝着沏好的茶,翻弄着一旁的书册。
“中州各国战悠悠,烽火未平多事秋。高氏阳帝定天下,一缕芳魂无尽愁。”
“你不来看我,我只好本身奉上门来了呀。”
子歌大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,不慎碰倒了桌上的茶杯,一时水漫金山。她赶紧报歉,取脱手帕擦拭,却发明那几卷湿了水的《尚书》中模糊有字闪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