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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竹书谣》 1/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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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有匪君子(二)[第1页/共2页]

滚雪球,塑雪俑。塑一个你,塑一个我,塑一个他。乌黑的月光下,三个雪堆的小人紧紧地挨在一起,夜的寒气在它们身边满盈,它们洁白的面庞上却有晶亮的笑容。

“诺!”我用力点点头。

“阿拾,是个好名。”将军念着我的名字,眉眼之间似有笑意。

待到太阳西沉,将军终究放下书卷。

这黑陶敦原是将军盛熟黍、熟稻的器具,因为裂了一个大口儿才被四儿从家宰那儿讨了来。我晓得,凡是她拿出这只黑陶敦,就意味着这一顿有好吃的了。果不其然,栗子粉蒸菰籽(2)饭,饭上竟然还放了两片薄薄的酱红色肉脯。前次吃到肉是甚么时候,七个月前夏祭的时候?我咽了口口水,伸手便要去抓那肉脯,四儿一声轻咳,我赶紧昂首对于安道:“你是客,你吃肉。”

我瞪大眼睛从恶梦中惊醒,黑暗中,阿谁晋国少年正用星子般的眼眸看着我。他是我碰到的第一个晋国人,因而我问他:“晋国在那里?”他愣了愣,他说:“晋国在秦国的东方,它的南边是楚国,它的北方有鲜虞和燕,宋国、卫国、齐国在它的东方。”

这个晋人晓得的可真多啊……

“小儿可驰名?”将军一撩衣摆在我面前蹲下。

一盏青铜跪俑树形灯由下至上共七只灯碗,待我踮着脚将它们一一点亮,全部房间便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橘黄色光晕。我对劲地点了点头,将火石塞回本身怀中。一回身,却发觉将军正站在我身后。

他一怔,随即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难以言喻的哀色,他赶紧想要解释,可我已经把脸转走了。我这双眼睛是我身上最深最丑的一道疤,他看得却揭不得。于安无法地躺了下来,我背对着他。过了好久,他把头悄悄地靠在我的肩胛上,如梦话般说道:“阿拾,你晓得吗?在楚人的传说里,山鬼是住在大山里的神灵,她喜好戴着香草花冠,骑着豺狼奔驰在丛林里。她很孤傲,但她生得很美,比人间的女子都要美……”

我弯起嘴角,然后沉甜睡去。

夜深沉,屋里的三个小人相依而眠,头靠着头,肩并着肩,做着各自内心的梦。

过了午后,将军才呈现。他甚么话也没说只是拿了一卷竹简坐在案后细读,仿佛我底子就不存在。我实在很想跟他说说话,但又没有胆量开口,是以一个下午的时候都在开口和不开口的纠结中度过了。

我赶紧起家去寻火石。

这一夜再没有梦见任何人,天微微亮的时候我就冻醒了,转头看看于安和四儿都还睡得很沉,就蹑手蹑脚地翻开被子下了床。此时天气还早,我取出针线就着窗口透出去的晨光,倚墙补起衣服来。

梦里的我变成了一只小鸟,金黄色的喙,殷红的脚,扑闪着翅膀站在将军的肩膀上。他骑着马奔驰在黄沙白草的西疆,我一飞冲天入了云霄。在那云雾环绕的处所我见到了阿娘,她抱我在怀里悄悄地摇着,悄悄地晃着,她的嘴贴在我耳边,她说:“不要去晋国,不要去晋国,我的女儿不要去晋国……”可她又说:“去晋国,去晋国,我的女儿要去晋国找阿藜……”

“晓得了。”将军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,“下去吧,以后三日我都要会客,若不想被人要走,就老诚恳实待在房里。”

我高高地仰开端,几近有些站不稳。

<!--章节内容开端-->“你们……吃过了吗?”我想对于安说点甚么,憋了半天只问出了这一句。

门外的雪不知甚么时候停了,如水的月光将满地皑皑白雪照得如同白天普通。四儿兴冲冲地跑到门外盛了一敦白雪说要给于安捏只雪兔,我却鼓动着她一起到院中塑个雪俑。不是冲弱幼年贪玩,我们只是想尽本身所能,让身边这个博学广知的少年忘怀本身此时的处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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