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有匪君子（二）[第2页/共2页]

梦里的我变成了一只小鸟，金黄色的喙，殷红的脚，扑闪着翅膀站在将军的肩膀上。他骑着马奔驰在黄沙白草的西疆，我一飞冲天入了云霄。在那云雾环绕的处所我见到了阿娘，她抱我在怀里悄悄地摇着，悄悄地晃着，她的嘴贴在我耳边，她说：“不要去晋国，不要去晋国，我的女儿不要去晋国……”可她又说：“去晋国，去晋国，我的女儿要去晋国找阿藜……”

我高高地仰开端，几近有些站不稳。

“阿拾，我叫阿拾。”我结结巴巴地回着。他的眉毛，他的眼睛，他仿佛比我梦里的更加都雅。

夜深沉，屋里的三个小人相依而眠，头靠着头，肩并着肩，做着各自内心的梦。

我闭上眼睛，听于安在我身后絮絮地说着。

我瞪大眼睛从恶梦中惊醒，黑暗中，阿谁晋国少年正用星子般的眼眸看着我。他是我碰到的第一个晋国人，因而我问他：“晋国在那里？”他愣了愣，他说：“晋国在秦国的东方，它的南边是楚国，它的北方有鲜虞和燕，宋国、卫国、齐国在它的东方。”

有那么美的山鬼吗？

“都等着你呢，我肚子都快饿扁了。”四儿在我腰上狠狠捏了一把，痛得我呲牙咧嘴，她方才解气，高欢畅兴地捧出一只带盖的黑陶敦放到我面前。

这一夜再没有梦见任何人，天微微亮的时候我就冻醒了，转头看看于安和四儿都还睡得很沉，就蹑手蹑脚地翻开被子下了床。此时天气还早，我取出针线就着窗口透出去的晨光，倚墙补起衣服来。

我昂首迷惑地看着他，他朝我微微一笑，挥了挥手道：“去吧！”

他一怔，随即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难以言喻的哀色，他赶紧想要解释，可我已经把脸转走了。我这双眼睛是我身上最深最丑的一道疤，他看得却揭不得。于安无法地躺了下来，我背对着他。过了好久，他把头悄悄地靠在我的肩胛上，如梦话般说道：“阿拾，你晓得吗？在楚人的传说里，山鬼是住在大山里的神灵，她喜好戴着香草花冠，骑着豺狼奔驰在丛林里。她很孤傲，但她生得很美，比人间的女子都要美……”

待到太阳西沉，将军终究放下书卷。

我弯起嘴角，然后沉甜睡去。

<!--章节内容开端-->“你们……吃过了吗？”我想对于安说点甚么，憋了半天只问出了这一句。

“诺！”我用力点点头。

阿娘听不见我的话，她怀里抱着的是一只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