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9章:途闻思旧赋,相忆邈河山(上)[第1页/共2页]
“而我的宿命,早在嫁与你那天便已必定。‘芠’,江边之草,可惜现下还是夏季,毕竟看不到了。”
“去,把府里的酒全数拿到院中来。”阮籍咳了两声,席地而坐。
钟会听他狂笑,心中虽如翻江倒海,仍咬紧牙关,一声不吭,搏命抵当着。
“康儿……是你害死了康儿……”他举起手中鲜血淋漓的宝刀,刺向钟会的咽喉。钟会听他提起嵇康,脑中闪过二十多年前,他与嵇康、吕安在洛阳初见。三个风华正茂的少年,一样的英姿勃发,一样的洁白热诚,现在却已逝去如烟。
古来多少事,琴音为君听。
“哈哈,你果然在这儿!”阮籍抱着大笑道。
郫江夏季的凌晨,薄雾沉沉,北风凛冽。冰封的江边司马芠一袭薄衫,面对钟会手中冷利的长剑,神情摆脱。钟会率军伐蜀之时便将司马芠带在身边,名为伉俪难离,实则作为人质。现在他要起兵自主,司马芠便再留不得。
天气垂垂变暗,有雪花朵朵飘落下来。阮籍抱起最后一坛,是埋了多年的会稽山老酒。喝了两口,一片雪花坠入坛中,酒面出现细纹,嵇康清俊无双的容颜在此中模糊闪现。
钟会与姜维还将来得及想好对策,便见兵将如狂潮般涌向帅帐,像从天国里卷起的火海烈焰,瞬息间将二人吞噬此中。大惊之下,钟会连甲胄都来不及穿,抓起长剑与劈面而来的兵将厮杀。姜维也抽出宝刀,砍杀起来。二人身边只要一百亲兵保护,底子寡不敌众。
“好,好,”仰天大笑数声,他一口气喝干美酒,将酒坛子狠狠一摔,道,“叔夜,我这就来找你!”说罢,一大口鲜血喷洒出来,溅红了黑衫。
“但是,我好怕……”
“去拿!”
阮籍从酒坛子里抬开端:“我在找酒虫……”
“不,她与你分歧,她晓得甚么是爱。”
司马昭的部下捧着墨迹未干的《劝进表》,欢天喜地而去。
“不要怕,不管甚么暴风暴雨,都有我和你一起承担。”
公元263年秋,司马昭派钟会与邓艾出兵伐蜀,钟会与姜维在剑阁对峙,而邓艾则偷渡阴平攻占蜀汉,在本地宽恕降将,安抚百姓,建立奇功。钟会为了抢占头功,窜改邓艾上表给司马昭的手札,诬告他居功自大、企图谋反,邓艾与其子邓忠皆被殛毙,军权全数落入钟会之手。而此时,姜维为了存续力量,冒充投降钟会。钟会以为机会已到,羽翼已丰,便筹办起兵自主。
“曾经我觉得我懂,但我现在明白,那只是一种欲望,一种执念。可仅仅是胡想获得它就已使我不能自拔。就像现在面对至高无上的权力,我仍然没法放弃追逐。”
司马芠悄悄笑了:“那你懂么,甚么是爱?”
“酒虫?”
“你曾说过,大丈夫平生要建功立业。我问你,你建的何功,立的何业?” 那年在安丰津,嵇康曾如许问他。
“当初,是你派人刺杀袖儿的,对么?”
“对,酒虫。”他说着,又翻开新的一坛。
“自知,却终不能便宜。这就是我的宿命。”
“只要你肯信赖,统统都能重新来过。”
“叔父究竟在找甚么?”
钟会轻吻一下她冰冷的额头,举剑刺穿心口:“权力,会让人发疯。”
“我只不过想获得一个爱人,一个朋友,一份名誉,为何这么难?”
“叔父,您的身子不能再喝了……”阮咸劝道。
“我嘛,就做一只酒虫,你何时想醉,便到酒坛子里找我来。”
“士季,我们重新来过,好不好?”
“当真么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