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0章 美人书(7)[第5页/共5页]

俄而又见书下六字云：“予乃鱼玄机也。”云卿笑曰：“我觉得真有仙驭下临，岂知尔是‘易求无价宝，可贵故意郎’之痴女冠也。夫既离垢归冥，何犹未离色相。”言未既，又见书成一概云：

为献凌云赴玉京，东风拂路马蹄轻。

云卿看毕，怫然不悦曰：“某虽女子，秉志清贞。大仙乃凌虚绝俗之俦，何所言皆风骚淫艳之事？得非谓某心犹未虔，故而风谑？然特斋戒而后敢请，意非不诚也。未知大仙姓讳，愿得闻之。”

忽一日，有媒妇沈氏者，携一幼女来鬻。讯其姓氏，曰郝姓湘娥，年才十一，修眉秀发，容色丽娟，翁乃厚其价以婢之。盖因翁家故多婢媵，而皆粗陋庸劣，故翁绝喜湘娥，即令为珍姑伴读。

及殿试后，列在三甲，选授四川司李。至七月尽，始获荣旋。到家之日，馈贺填门，一时赫奕非常。有知其事者，莫不交口赞誉。觉得云卿独具慧眼，可并卓氏，又咸推许张翁之厚德云。

云卿悄悄立于屏后窥之，诸婢历指座客，而语云卿曰：某某乃新举人，某某俱是某宦之子。及数至末座一少年，巾破折角，衣敝如鹑，不觉惊笑曰：“此乃穷乞儿，安得在席？”

昔日琴台言岂谬，目前云驾更相牵。

自留湖上，又将旬日，度已无事，遂返故居。云卿曰：“妾虽不及文君，子真本日之相如也。故妾以是从君者，岂不闻相如以《凌云赋》授知武帝，适因邛笮之君长，请为内臣，乃拜相如为中郎将。驰传至蜀，太守以下郊迎，县令负弩矢前驱，蜀人至今觉得宠。今子果能尽力功名，得如相如之荣显，使妾附名不朽，庶不负曩夜相随之意，而亦足以蔽护私愆矣！”月嵋笑曰：“侬虽鄙人，青云奇迹，诚易于拾芥耳。”

但在风骚之士，则羡其事而幸其奔；其为学究之见，则丑鄙而不欲置之唇吻。夫以行权私匹，固难与道学言。即歆慕之者，亦不太重其情罢了矣，而不知其奔也，以才识而佐其情也。

写讫答信一“完”字而去。云卿感喟曰：“谁言果有仙降，以我观之，都是扯谈鬼浑，哄人之法耳！安有淫秽如玄机，而能为仙鬼之理。”

月嵋感喟曰：“此事恐非汝能解测。”曰：“郎第言之。”月嵋遂以实告，润三抵掌而笑曰：“郎君枉读书了。如此极明极易之谜，为何解喻不出！夫发三茎而珠五粒者，三五十五，珠乃月圆之象，是约郎在十五夜相会。又以钱一枚者，欲郎在前门等待耳。”月嵋惊悟，点首曰：“是矣！是矣！”

卷八

才看墙角柳垂丝，又是青钱叠满池。

云卿看毕，即为书以答之曰：

偶寓人间皆幻态，能游世外即仙真。

遂择期往见讷斋。初时果大怒不出，及云卿哀号宛转，跪于膝前，讷斋便亦唏嘘泪下，而欢爱如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