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:爱屋及乌[第1页/共8页]
“那碰到不懂的呢?”
“先生别如许说。对于朝阳来讲,没有甚么比不让姊姊担忧更首要。并且,府中阔别尘凡喧哗,阔别腥风血雨,阔别勾心斗角,恰是个刻苦读书的好处所。”秋朝阳满脸满足,反倒安慰慕致远。
比拟于皇宫的推杯换盏、谈笑晏晏,秋府一片沉寂,静得能闻声叶落与花开的声音。府中安插,除了走廊多了一排表示喜庆红色的灯笼,其他景色与慕致远前次拜访并无分歧。
“已经束发了,还年幼?世子之位是他该觊觎的吗?他若真有出息,今后朕封他个郡王也何尝不成。”天子皱眉,极其不悦。
慕王爷太体味他,既然他能说出‘义不容辞’这四个字,那么此事再无回旋的余地,不由自主地言道:“报恩的体例千千万万种,你又何必去那龙潭虎穴,你这是对她动心了吧?”
慕致远这一番“戴德戴德”的话,让一旁的庶子们惊得目瞪口呆,王妃面气得色青白交叉,王爷手中没杯子,拍案而起:“荒唐!你跟我去书房!”
“城北梧桐巷三十七号,前朝章阁老的私宅。章阁老是我的授业恩师,你课业如有迷惑不解之处,可持我的拜帖去就教。”慕致远轻声道,“你姊姊,她比来恐怕是兼顾乏术,我能做的也就只要这些了。”
“你这是情意已决了?”慕王爷问道。
“前人环堵萧然,不蔽风日;短褐穿结,箪瓢屡空,晏如也,不戚戚于贫贱,不汲汲于繁华。这些,我做不到,但心神驰之。姊姊驻守边陲,舍生忘死,我也做不到。我能做到的,也就是罕用几个奴婢了。”秋朝阳小小的脸上充满与年纪不符合的哀伤。
“先生可得早些返来,不然没报酬我授业解惑。”秋朝阳又道。
“是我冲犯了。”秋朝阳深深一揖,耷拉着脑袋,说不出的懊丧。
慕致弘远乐,笑着扶起他,轻声道:“先去用晚膳,本年我代你姊姊陪你守岁。”
“也罢,你自小主张正。若看上了哪家闺秀,奉告父王,父王去给你求来。”慕王爷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多谢皇兄厚爱,但是子偿另有一些琐事需求去措置。”慕致远笑了笑,“如果真的走投无路了,子归必定来宫中出亡。”
“为甚么?你姊姊不准麽?”慕致远刨根问底。
“你入仕以来,东奔西走,功劳斐然。世子的册文、印玺我早已为你备好,要不我立即下诏册封?”天子筹议道,“实在,这圣旨早就该下了,只不过你这几年也鲜少待在都城,因此一向未找到合适的机会。我老是想等着你返来,亲身给你册封,看看你华服加身的模样。”
“你姊姊把你教得很好。”慕致远忍不住赞道。
“去哪儿?”秋朝阳一手支着下颚,一手敲着棋子问道。
慕致远低头扯扯嘴角,没法应对,心头却一阵温热。
除夕节当日,慕致远悠哉游哉地在书房看了大半日的美人图,毫无疑问,这是他的娘亲对淮北王府嫡宗子婚事万分体贴的表示。道高一尺,魔高一丈,慕致远也没让王妃绝望,拿起笔花了半个时候将统统的美人图分门别类后笑嘻嘻地偿还,智障者有之,伤残者有之,病弱者有之,暴戾恣睢者有之,新寡亦有之,多亏了他那过目不忘的本领,只是可惜了王妃的那刺探动静的几百两白花花的银子。
“子瞻固然性子不如何好,可他毕竟年幼,他,他也是父王的嫡子……”慕致远低声道。
“好。”慕致远从善如流。
如许聪明的孩子,功劳之家,王谢以后,本该在国子监受教,呼朋引伴,指导江山,现在却只能困在秋府的四角天空里,只因为他是秋惊寒的弟弟,只因为他无人庇护。倘若他稍稍闪现出过人的才干,那么马上会被召入宫中,美其名曰伴读,实在不过是囚禁与监督。平淡痴顽,深切浅出,才是他最好的庇护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