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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镇墓兽》 1/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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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帝国黄昏[第2页/共3页]

每次当他看到船模,哪怕只是黉舍里的船舶图纸,面前也会主动闪现波澜澎湃的大海,一艘轮船喷着黑烟乘风破浪,水线下的龙骨锃亮,船尾的螺旋桨飞转,从排量到航速到锅炉马力乃至船身重心的位置,竟如同密密麻麻的报纸排版飞过大脑……

仇德生四十来岁,最早一批留德门生,返国后定居天津,供职于德意志银行天津分行。客岁,他受清廷外务部拜托,将德意志帝国宪法全文译成汉文,以供预备立宪参考,因此非常体贴时政。

换句王小波的话“古今无分歧”。

妈妈说他生在庚子年,为了好赡养,加个“小”字,就如乡村孩子奶名狗蛋、二牛之类。仇德生不再说话,看着窗外黑黑的夜,模糊不安。

这间四合院的大门外,响起清脆的叩门声。

“爹爹,你说我是庚子年出世的。我听巷口拉车的张癞子说,那一年,八国联军雇他推着独轮车,从天津上都城运送粮食,他亲眼看到洋鬼子滥杀无辜,一起上满是老百姓的尸身,特别是德国、日本、俄国这三个国度的兵士最凶。我们黉舍的德国教员却说,这是文明对蛮横的奖惩,这真的是文明吗?”

“你是谁?”

仇小庚下认识地搔了搔胳膊。前些天,家里刚请德国大夫上门,给他种了牛痘,留了个小小的痘疤。“Matthias!”

家里已通了电灯,他在灯下做完功课,便到爸爸书房里翻起《三国演义》绣像本。

“白日做梦!我看啊,中国还得再积贫积弱一百年!”仇德生点上一支卷烟,摸着儿子的额头说,“小庚啊,你是我们仇家的独生子,自古以来,独子不从戎,没人会要你的。”

“我名字里不是有个‘庚’字吗?”

每逢傍晚,有那么一炷香的工夫,他会神游太虚,问本身这道难明的命题?若他已年逾古稀,饱读诗书,或老衲入定,倒也不希奇,可他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,虚龄尚不满十岁。

仇小庚当即换算出了答案:“即是中国每年要补偿给德国三艘定远舰!如果有人半道上劫了船,那岂不是要富可敌国了?”

长叹短叹的仇德生,忐忑地翻开门。夜色里站着个男人,虽说穿蓝绸大褂戴着弁冕,面相倒是个小伙子,目光如匕首刺到仇德生脸上。前面另有两个德租界的华人差人。

看着这个聪明的儿子,仇德生再度开颜,淡淡一笑:“无妨!爹爹这几天事情也繁忙,就是在卖力德意志银行的庚子赔款结算。”

“两年前,中国送昔日本的庚子赔款,由一艘日本轮船承运,装载一百万两白银,从上海吴淞口动身,却在东海的中间失落了。船上有几百名搭客,存亡不明。有人说是赶上了海盗,也有人说是海难,乃至有人说是船长监守自盗。总之这桩大案产生后,列都城加强了对庚子赔款白银运输途中的庇护。”

教员在叫仇小庚的德语名字“马蒂亚斯”,警告其上课不要开小差。

天津乃是京畿流派,华北通海枢路,也是北洋大臣驻地。自英法联军器烧圆明园,英国人就在天津圈了租界。厥后法国、俄国、美国、日本、意大利、奥匈帝国乃至比利时都在此建立了租界,天津成为北方最洋气的都会。民国年间,谷崎润一郎来天津观光,赞叹仿佛到了欧洲都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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