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朝花夕拾 (8)[第1页/共4页]
“或许明天就收到一个电报,拆开来一看,是鲁迅来叫我的。”他经常如许说。
“我真不懂你们带这东西做甚么?是谁的?”
如许地骂了十多天,就有一种动静传到我的家里来,说都督因为你们诈取了他的钱,还骂他,要派人用手枪来打死你们了。
“到东京就要假装大脚,又何必带这东西呢?”
我们便到街上去走了一通,满眼是白旗。但是貌虽如此,内骨子是还是的,因为还是几个旧乡绅所构造的军当局,甚么铁路股东是行政司长,钱店掌柜是军器司长……。这军当局也到底不悠长,几个少年一嚷,王金发带兵从杭州出去了,但即便不嚷或者也会来。他出去今后,也就被很多闲汉和新进的反动党所包抄,大做王都督。在衙门里的人物,穿布衣来的,不上十天也大抵换上皮袍子了,气候还并不冷。
“你当时之前,早晓得我是谁么?”
我被摆在师范黉舍校长的饭碗中间,王都督给了我校款二百元。爱农做监学,还是那件布袍子,但不大喝酒了,也很少有工夫谈闲天。他办事,兼教书,实在勤奋得能够。
夜间独坐在会馆里,非常悲惨,又狐疑这动静并不确,但无端又感觉这是极其可靠的,固然并无证据。一点体例都没有,只做了四首诗,厥后曾在一种日报上颁发,现在是将要健忘完了。只记得一首里的六句,起首四句是:“把酒论天下,先生小酒人,大圜犹酩酊,微醉合沉湎。”中间忘记两句,末端是“旧朋云散尽,余亦等轻尘。”
因为想寻几张插画,常维钧兄给我在北京汇集了很多质料,有几种是为我所未曾见过的。如光绪己卯(1879)肃州胡文炳作的《二百卌孝图》——原书有注云:“卌读如习。”我真不解他何故不直称四十,而必须如此费事——即其一。我所反对的“郭巨埋儿”,他于我还未出世的前几年,已经删去了。序有云:
则同治年间就有人以埋儿等事为“忍心害理”,灼然可知。至于这一名“纪常郑绩”先生的意义,我却还是不大懂,或者像是说:这些事现在能够不必学,但也不必说他错。
“谁晓得呢?你问她去。”
“这不是股本……。”
“如何不晓得。我们到横滨,来接的不就是子英和你么?你看不起我们,摇点头,你本身还记得么?”
这位肃州胡老先生的勇决,委实令我佩服了。但这类定见,恐怕是度量者不乏其人,并且由来已久的,不过大略不敢决然编削,笔之于书。如同治十一年(1872)刻的《百孝图》,前有纪常郑绩序,就说:
“那一天你专门反对我,并且用心似的,究竟是甚么原因呢?”
别人倒还不打紧,第一个焦急的是我的母亲,叮咛我不要再出去。但我还是还是走,并且申明,王金发是不来打死我们的,他固然绿林大学出身,而杀人却不很等闲。何况我拿的是校款,这一点他还能明白的,不过说说罢了。
我承诺他了。两天后便瞥见出报的传单,建议人固然是三个。五天后便见报,开首便骂军当局和那边面的职员;而后是骂都督,都督的亲戚,同亲,姨太太……。
我略略一想,记得的,固然是七八年前的事。当时是子英来约我的,说到横滨去接新来留学的同亲。轮船一到,瞥见一大堆,大抵一共有十多人,一登陆便将行李放到税关上去候查检,关吏在衣箱中翻来翻去,俄然翻出一双绣花的弓鞋来,便放下公事,拿着仔细地看。我很不满,内心想,这些鸟男人,如何带这东西来呢。本身不重视,当时或许就摇了点头。查验结束,在客店略坐以后,即须上火车。不料这一群读书人又在客车上让起坐位来了,甲要乙坐在这位子,乙要丙去坐,做揖未终,火车已开,车身一摇,马上颠仆了三四个。我当时也很不满,公开里想:连火车上的坐位,他们也要分出尊卑来……。本身不重视,或许又摇了点头。但是那群雍容揖让的人物中就有范爱农,却直到这一天赋想到。不但他呢,提及来也忸捏,这一群里,另有厥后在安徽战死的陈伯平义士,被害的马宗汉义士;被囚在黑狱里,到反动后才见天日而身上永带着匪刑的伤痕的也另有一两人。而我都茫无所知,摇着头将他们一并运上东京了。徐伯荪固然和他们同船来,却不在这车上,因为他在神户就和他的夫人坐车走了陆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