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章 潮信[第2页/共2页]
“平生不修善果,只爱杀人放火。忽地顿开金绳,这里扯断玉锁。钱塘江上潮信来,本日方知我是我。”张昭华道:“应当是鲁智深回想梁山兄弟这些年的作为,都是为了抵挡强权,反对不公,但是最后落得个甚么,落草为寇也好,报效朝廷也罢,最后也不过死死伤伤一场梦幻,结局都是一样的悲惨。”
恰好张昭华两辈子都不如何喜好如许的胭脂书,而对于志怪奇情小说也不过看其盘曲情节,对于内里荡气回肠的爱情却老是嗤之以鼻,她按最通例的体例答复粮长的诘问,自以为不会有任何不对,但方才粮长的神采,却仿佛不是那么回事。
“您也太悲观了,”张昭华只好道:“这书结局是如许,也是必定。”
“独爱小乙哥。”张昭华道:“身上大红牡丹花,人生厚交遍天涯。帝王美女倾慕夸,归去来兮,单身是家。”
“公然只记得这几样写得出色的,”粮长也捋着胡子笑道:“另有其他的呢,可还记得?”
看张昭华的神采不似做伪,粮长暴露了洞察统统的浅笑道:“差点被你这奸猾似鬼的丫头哄畴昔!说是没看,你安知这书都是写些甚么的,怎暴露如许一副体味的神采!”
“比如说,我比如浪涛,颠颠又倒倒,潮来千军万马,潮去化为乌有,”粮长道:“曾经义字当头,一腔热血要还这浑乱人间一个明净承平;现在孑然一身,两鬓风霜已知这尘凡苦海毕竟劫波渡尽。这平生颠沛流浪,血海厮杀,恩恩仇怨,就如同浮光掠影,却已然干清干净,圆美满满,欢欢乐喜了。我看着这潮流,却如潮流普通,身在此中逐浪高地之时不知本相,站在岸上方才了然――就是这惊涛巨浪也好,风平浪静也罢,实在也不过是水罢了,洒家在这潮中颠沛很多年、经历过这一遭,毕竟当登陆了。”
“那不一样,”张昭华随口道:“我是个女儿家,看了水浒又不能如何样,莫非还能像扈三娘一样跨刀上马不成;倒是看了会真以后,费事才大哩!”
“晓得还要看,”粮长佯怒道:“那些书也是你能看的吗?你都看了几本?”
大人打的吵架的骂,乃至烧了书,不过是“最怕见了些杂书,移了脾气,就不成救了”,因为当代女子最是困于礼教大妨,又锁在深闺,见了西厢牡丹这般的素净词句,哪个不会心动!别说是林黛玉被一句“如花美眷、似水流年”弄得神魂倒置,就是宝钗也是“从小七八岁上”就开端看了如许的杂书。
张昭华内心转了个圈,道:“莫非您感觉,西厢、会真如许的书――”
说着她道:“这书内里,总有个让您面前一亮的吧,您总不会是看过一遍却好似惊鸿过影,甚么都不记得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