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回 谈笑间柔情真似水 论政时冷面却如霜[第2页/共8页]
“怜香惜玉。”张居正一字一顿答道。
“说得好,”张居正击节赞道,“但要记着,全军夺帅只是匹夫之勇。”
玉娘想到那支下下签,内心头不免又闹起别扭。张居正看到玉娘神采又有非常,正想着如何弄点噱头调和氛围,忽听得帘子外头有人清咳一声,悄悄叫唤了一声:
“幼滋兄,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,说,明天又有甚么事来烦我?”
“你是怕获咎冯保。”李义河口无遮拦,语重心长劝道,“叔大,你我多年朋友,只是你造化大当了首辅。不过,有句话我还得劝你,对阉党不能一味姑息,高拱千不是万不是,但是对阉党制约有方,决不姑息养奸,就这一点,足可让人称道。比之人家高胡子,你叔大就软了一些,难怪有人说,对各衙门官员,你是轰隆手腕,对内廷寺人,你是菩萨心肠。这一次左掖门事件,你若再态度含混,不睬直气壮站出来为朱衡说话,士林中人就会背后里骂你是软骨头,授人以柄的事情,千万做不得啊!”
“吴和。”
“刘炫说他有铁证。”
见李义河振振有词,除了激愤却没有独立观点,张居正便拿话“刺”他:
张居正此话并非戏言。另有一种感受他不便说出,那就是他与玉娘第一次共拥香衾,才晓得玉娘是一名处子,温温婉婉尽显羞态。而后,只要与玉娘同床共枕,就能闻到她身上披收回的那一种令人魄荡神驰的特别香味。面貌如花,肌肤如雪,香气如兰,只要和她在一起,张居正无不豪情彭湃,如醉如痴。常常在积香庐得了幽会的兴趣,回到内阁措置公事,他就格外显得精力饱满。
张居正言辞诚心,玉娘听了好不打动,她强忍眼泪,不美意义地说:“我这是如何了,人不争气,眼泪也不争气。”
“你不说,我就不喝。”
“甚么铁证?”
“累呀,”李义河哭丧着脸,双手搂着腆得高高的肚皮诉起苦来,“每天回家,我就跑到磨房里去,卸下驴子,本身顶上去转磨儿,一转一个时候,累得身架散了箍,可就是瘦不下来。”
“奴婢何德之有,蒙老爷如此眷顾!”
张居正回身对玉娘说:“你先上楼安息,我见过客人就来。”
张居正说罢,朝玉娘挤了挤眼,哈哈大笑起来。游七极少见到仆人这么高兴过,也在一旁陪着谄笑。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,看到一个长髯过腹的大男人津津有味地嘬奶子,这本身就很风趣,再加上他们又这么肆无顾忌地大笑,玉娘便感觉张居正这是用心调戏她,顿时脸红得像熟透的樱桃,眼底眉梢便生了一些肝火,因而沉下脸来嗔道:
“光禄寺管甚么的,不就是吃喝吗?一闻到肉香酒香,我焉能忍住不吃?”
“此举甚好!”
“怜香惜玉,”玉娘立即遐想到本身,不由得眉头一蹙,叹了一口气言道,“奴婢在南京时,曾传闻过一副春联,上联是‘人曾做僧,人弗可做佛’,下联是‘女卑为婢,女又可做奴’。首辅大人,你说这副测字联好吗?”
“我嘛,”李义河略顿了顿,爽然答道,“我支撑刘炫写这道本子。”
张居正的眼神里又规复了那种不容顺从的自傲,他望着李义河,一本端庄地说:
“唯其累,才有兴趣嘛,不然,老子为何要说‘治大国若烹小鲜’呢。”
“已在厅堂里候着。”
“刘炫是不谷的弟子,他的弹劾本子一上,冯保就会晓得,他的幕后支撑者,就是我张居正。”
说罢,李义河已是穿好了羊羔儿皮的大袄子,披着垂垂寒重的月色,登轿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