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回 万岁爷秉灯谈鬼事 大太监深夜访权臣[第1页/共6页]
“是啊,”朱翊钧长叹一口气,叹道,“张先生铁面宰相,多么了得,然也难逃一死。”
“潘晟?”张鲸早就传闻潘晟曾派管家潘一鹤来京活动追求起复,还走过冯保的门路,但他此时多了个心眼儿,不讲这件捕风捉影的事,只恭维道,“张先生向皇上保举的人,想必没有错。”
张鲸再不敢吱声,只好告别归去办理,刚走到门口,朱翊钧又把他喊住,言道:
“哟,万岁爷这理儿高深。”周佑伸着舌头舔了舔嘴唇,奉承说道,“就说这乾清宫,已经有七个天子在这儿驾崩,如果先前的天子爷变鬼今后,都不再死,岂不……”
“张鲸,元辅最新的病情,你晓得了吗?”
实在东暖阁中已点了四盏灯笼,外加桌上的两支大光亮烛,已是亮如白天,但皇上既嫌灯暗,周佑忙动员部下七手八脚又弄了四盏灯笼出去挂上。
张四维固然贵为内阁次辅,满朝文臣,仅屈居于张居正之下,倒是没有资格看到那份本只供皇上一人览阅的访单。张居正担负首辅以后,兼管东厂的冯保卖面子,将访单制成两份,一份给皇上,另一份给了张居正,凡东厂侦伺的文武大臣的秘事,实际上只要皇上、张居正和冯保三人晓得,除此以外任何人不得与闻。张四维对东厂的访单一向心存害怕,这时问道:
“主子张鲸恭请万岁爷晚安。”
“是是,万岁爷谦虚纳谏从善如流,真乃有古天子之风。”
朱翊钧硬着脖梗儿,大声辩论:“咱啥时候偷牌了?咱有这张牌嘛!”
“唉,恐不久于人间。”冯保瞅着桌上狼藉的纸牌,心伤地说,“看张先生那模样,随时都有能够咽气儿。”
“咱看,这歌谣是人编的。”
张四维心下略微一松,正欲细论,忽见派往张居正府被骗值的内阁中书急仓促跑进客堂,神采镇静禀道:
“啊?”张四维目光霍然一跳,问,“皇上是如何安排的?”
“主子在。”
“这么快?”
朱翊钧嗤地一笑,驳道:“自从盘古开六合,到现在有多少年初了?少说也有一万年。年年都死人,死的人都变成了鬼,如果鬼都不死,那当今这大千天下,岂不是角角落落里全都挤满了鬼?”
“这个嘛……”周佑没想到皇上俄然会问如许一个古怪题目,他挠着脑袋,嘲笑道,“人家都说,鬼是死人变的。”
“你一张臭嘴胡唚甚么,先朝天子都乘龙升天,吃王母娘娘的蟠桃去了,甚么鬼不鬼的。”
“管它呢,”张鲸嘴角掠过一丝滑头的浅笑,镇静地问,“凤盘公,元辅的病情您晓得吗?”
“张先肇究竟如何了?”
“鬼不吃五谷,那里会死。”另一名寺人辩驳。
“主子知罪。”张鲸被骂蔫了。
张鲸解释道:“本年是马年,神马变龙,预示着皇上要当家做主了,凤凰死更明白,首辅张先生是乙酉年生人,属鸡的,本年是他的大限。”
“皇上这是做给天下人看的,元辅是他的师相,临终前保举两小我,他怎能驳元辅的面子?如果有人提出反对,皇上必定会窜改主张。”
“你听听,更加胡说了,”朱翊钧咯咯咯地大笑起来,言道,“咱本身的牌,还用得着偷吗?”
周佑正说在兴头上,忽被人在腰眼上捅了一指头,掉头一看,只见张鲸不知何时走了出去站在他的身后。
“有就有,你输了,却反赖我。”
皇上提起这件事,张鲸止不住心惊肉跳。本来,朱翊钧已有旨,着都察院将两名知府押送来京谳审,张鲸是大名府人,大名府知府便托人给他送了三千两银子,请他在皇上面前讨情。张鲸纳贿以后,便瞅了个上西暖阁读折的机遇,对皇上说大名知府逼迫哀鸿交纳赋税,实出无法。他曾向上峰禀告过府治内受灾环境,但府中移文报上去后就被有司压下。即便如许,他还尽量挪借银两施助哀鸿。是以,解官押赴来京之日,境内很多百姓自发拥到路口摆香案送他。皇上一听,恐怕弄出冤案来,忙又下旨吏部,将两名知府由收监改成囚禁。现在,皇上说张居正清查,张鲸自知理亏不敢辩论,只讷讷问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