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回 密信传来愁心戚戚 死牢会见杀气腾腾[第5页/共10页]
高拱说这话时,一丝不易发觉的刻毒从眼神中掠过。灯光暗淡,邵大侠没有发觉,但从高拱语气中,他仍然听到某种可骇的弦外之音。为了进一步探明高拱心机,他悻悻说道:
邵大侠话匣子翻开,正欲就宫府内阁的纷争颁发定见,高拱却把他的话头截断,说道:“你对老夫的一片密意我已心领,多余的话也不消说了,我只问你一句,你感觉老夫的气数是否已尽?”
韩揖走后,魏学曾喟然叹道:“首辅嘴上如刀,却本来还是菩萨心肠。”
“如此甚好。”
“早知李延如此,悔不该让殷正茂去接职。”
“他来凑啥热烈,让他出去。”
“越快越好,最好彻夜出发。”
本想讨个彩头的韩揖,只得唯唯诺诺退下。这时高拱俄然动了一个动机:“这韩揖常日在老夫面前帮着李延说过很多好话,这么做是不是得了人家的好处?”狐疑一起,他又把韩揖喊了返来,问道:
“让你看,就因为方才讲的那一个‘术’就由这封信引发。”
韩揖弄了个面红耳赤,站在原地想走又不想走。魏学曾看出韩揖的意义是想和首辅伶仃谈事,因而起家说道,“韩揖有要紧事禀报,我临时躲避一下。”
虽是深夜,死牢门口仍然充满岗哨。守牢的锦衣卫兵士盔甲护身持刀而立,如临大敌不敢有些微松弛。狱典命兵士卸下死牢门杠,亲身开锁,领着高拱踏进死牢甬道。走了约莫十几丈远,便瞥见甬道两旁都是一个挨一个的单人牢房,除向着甬道一边是厚重木栅以外,剩下三面墙壁都是一尺见方的石头垒砌而成。隔两三丈远,甬道上就挂着一盏风灯。火光昏昏,暗影憧憧,站在甬道之上,真有一步踏入天国之感。
高拱自嘲地一笑,说道:“不如许,又能何为呢?据老夫阐发,李延这几年给都城各衙门送礼不在少数,两万名流兵的空额粮饷,够他送多少银子?你想想,他会送给谁?各衙门堂官,再就是要紧部分的郎中主事,这些人又有几个不是经你我之手汲引发来的呢?我高拱运营多年,总算有了现在这一呼百应的局面,眼下正值与张居正较量的节骨眼上,总不成让人一网打尽吧。”
“这信你又看过一次,应当看出题目来的。”高拱嚼着一口煎饼,说话调子便有些窜改,“李延字体你也熟谙,平常送来的折子或信札,一笔小楷个点个明,很有几分赵孟頫的工夫。这封信却写得相称草率,几处较着的笔误,像把‘涿’州写成‘琢’州,也没有发明,可见他写信时心境烦乱。”说到这里,高拱盯了魏学曾一眼,问道,“李延有没有给你贿赂?”
一番计议,不觉夜深,魏学曾告别回家。
“也好,太师你说何时出发为好?”
高拱催问甚急,韩揖眨巴眨巴眼睛,又说了一句滑头的话:“我想着李延是首辅的门人,是以就放心肠为他说几句好话。”
“小事?如果真的是小事,老夫会这么十万孔殷把你找来?”高拱烦躁不安,挪动一下身躯,持续说道,“下午刚接到这封信时,我同你的设法一样,厥后我又把这封信几次看了两遍,渐渐也就看出了马脚。按信上所说,李延是在出任两广总督的第二年,就为老夫购买了这五千亩地步。但是,为何过了一年多时候才来信奉告?他陈述的来由是,本来是想待老夫致仕以后才把田单送给我,这来由也还说得通。说不通的是,他为安在撤官以后,又动用八百里驰传给我送来这封信呢?昔日宦途安稳时不急着送田单,现在丢官了,就急得邪火上房,从速申述此事。启观,你不感觉这里头大有文章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