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禅(3)[第3页/共3页]
僧璨说:没人捆你,要甚么摆脱?
兴善惟宽说:有。
因为禅宗的特性就是“呵佛骂祖”。
来到南岳衡山的丹霞天然故伎重演,石头希迁却不吃他那一套,让他进了厨房。有一天,希迁让门生们到佛殿前肃除杂草,丹霞天然却洗了头在他面前跪下。石头希迁只好肃除这家伙头上的“杂草”(为他剃度),丹霞天但是在剃完头发后捂住耳朵掉头就跑,又跑回马祖道一那边。
石头希迁和马祖道一,是当时最受尊崇的禅师。石头希迁剃度,马祖道一赐号,当即让丹霞天然名满天下。但是此人却仍然没法无天。有一年在洛阳慧林寺,竟然将木头佛像烧了取暖。院主责问,他却拨着灰烬说是要弃取利。
答复很轻易,反问一句就够了:你既然透辟了悟,又何必多管闲事?衣钵当然空无,是非何尝不是?更何况,晓得色相是色相,色相就不是色相;明白空无是空无,空无就不再空无。如此,则衣钵的受与不受,有何辨别?
院主说:木头佛像,哪来的舍利?
也只好棒喝。
破执有三关:我执、法执、空执。我执,就是固执于我,不知“我由法生”。法执,就是固执于法,不知“万法皆空”。空执,就是固执于空,不知“空亦是空”。能破我执,就是罗汉。能破法执,就是菩萨。能破空执,就是佛。
丹霞天然却翻身跪下来讲:谢恩师赐法号。
临济义玄说:不看经。
马祖道一只好来看他,然后说:我子天然。
在执。
这叫甚么呢?
道信答:没有人捆住我。
总之,跟他们学佛,不是挨打就是挨骂。
曾经有人问他:你这一堂和尚还看经吗?
呵呵,既明万事皆无物,何必管他受钵盂!
如此说教,莫非不是精美的骗局?[24]
想想也是。真那么简朴,难道满街是佛?
何况憬悟二字真是谈何轻易。它就像孔子的仁,一方面想要就有(我欲仁,斯仁至矣),另方面又难以企及(若圣与仁,则吾岂敢),正可谓近在面前,远在天涯。[25]
叨教,这是答复了呢,还是没答复?
丹霞天然说:考公事员。
有人问兴善惟宽:狗也有佛性吗?
如此说来,再苦再难也不要紧?
兴善惟宽说:我不是统统众生。
禅者说:当公事员那里比得上做活菩萨?
德山宣鉴说:《金刚经》。
但是走到半路,他就挨了当头一棒。
没错,德山宣鉴去见的,恰是龙潭崇信。
否定之否定
当然是答复。
是的,因为破执极难。
当时,德山宣鉴向一个卖烧饼的老太太买点心。
叨教,有几小我听得懂?
答:柏树子成佛时。[32]
意义也很清楚:你既然已知菩提无树,明镜非台,四大皆空,万法皆无,为甚么还要夺人衣钵?如此知行不一,骂作胡涂已是口下包涵,且看他如何对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