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 长夜厮守[第3页/共3页]

“很晚了，你歇息吧。”霍仲亨俯身将她扶起，“我也去睡了。”

若他情愿，大可如外间传言的那样，做起一方土天子，谁也莫可何如。

但时候能够，生命能够。

北平内阁对他是何态度，已经不言自明。南北两边各自对峙，而他拥兵不前，占有最紧急的三省，手中兵力更令两方顾忌。现在是“将在外，君命有所不受”，哪边都动不了他，而一旦回到北平，无异于送入刀俎下的鱼肉。

云漪看着他背影，觉出拒人千里的孤峭，实在他并不需求她吧……

刀光划破暗中，朝那黑影当胸刺落。

两人悄悄并头躺着，她仍握着他的手，手指交扣，感到着他的孤傲落寞。

直至赶上他，便似中了魔，教她在半夜里一次次醒转，整夜再难入眠……她已是一个女人，成熟饱满如七月芳桃的女人。在那些夜晚，她也曾不成停止地驰念他暖和掌心、有力臂弯，也曾悄悄用手指描过本身唇瓣，设想那是他刚毅的薄唇。

展开眼时，天气已亮，霍仲亨早已不在枕边。

这双手，曾经为她和顺拭去血污肮脏的手，是否也会毫不踌躇地掐下来？

他第一次同她提到家中妻儿，云漪沉默垂眸，分不清心中是何种滋味……官宦之家多晚婚，他那么早结婚生子也是平常。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，本身还是半大孩子，如何晓得为人父的任务。霍仲亨似晓得她心中想甚么，苦笑了下，“当时也不觉有何可喜，倒是惊了我一跳，大感不成思议。”

“你在怕甚么？”他逼视她。

云漪遍体盗汗，手脚都已绵软。

霍仲亨抛下匕首，一摸她额头，触手都是盗汗。

云漪怔怔看他，心中俄然有些发慌，见惯常日安闲萧洒的霍仲亨，蓦地感觉面前换了一小我――仅仅一周不见，这落寞的、怠倦的、需求借着暗中来埋没本身的男人，是他吗？

“乃至，想不起她长甚么模样。”霍仲亨自嘲地笑笑，在窗前摇椅中寂然坐下，意态落寞。

霍仲亨又一次沉默，不再说下去，她也猜获得，今后并无甚么可说，不过是一场病来了，她便悄悄死去了，没有丈夫儿子在身边，一小我悄悄分开，自始至终没有给他添一分费事。

云漪不能再诘问下去，他说，北平眼下不能归去，言外之意已流露得太多。

他的目光为甚么如许亮、如许利，似两把锥子将她钉在原地……

“那么，给你倒酒。”云漪安静地回身，步向酒柜，语声淡柔，“喝一点酒，哀痛会好些。”

云漪端了酒杯走到他跟前，屈膝跪坐地毯上，靠在他膝边，“可你看上去很难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