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二 俶真训[第1页/共5页]
其道者,不遇其世。夫鸟飞千仞之上,兽走丛薄当中,祸犹及之,又况编户齐民
与之同光者,遇唐、虞之时。逮至夏桀、殷纣,燔生人,辜谏者,为炮烙,铸金
之无一辐。有之能够备数,无之未有害于用也;己自发得独擅之,不通之于六合
以是与物接也。蜂虿螫指而神不能忄詹,蚊虻噬肤而知不能平。夫忧患之来撄人
犹足以脱其命,又况未有类也!由此观之,无形而生无形,亦明矣。是故贤人托
达,达则嗜欲之心外矣。孔、墨之弟子,皆以仁义之术教诲于世,但是不免于儡,
知,犹有所遁。若藏天下于天下,则无所遁形矣。物岂可谓无大扬攉乎?一范人
此真人之道也。若然者,熏陶万物,与造化者为人。六合之间,宇宙以内,莫能
不能禁,唯体道能不败。湍濑旋渊,吕梁之深不能留也;太行石涧,飞狐、句望
未死,又焉知死之不乐也。昔公牛哀转病也。七日化为虎。其兄掩户而入觇之,
其所居神者,台简以游太清,引万物,群美萌发。是故事其神者神去之,休其
得。施及周室之衰,浇淳散朴,杂道以伪,俭德以行,而巧故萌发。周室衰而王
也,又况齐民乎!诚达于性命之情,而仁义固附矣。趋舍何足以滑心!若夫神无
之终始也;而条达有无之际。是故环球而誉之不加劝,环球而非之不加沮,定于
规形者乎?其于道相去亦远矣!
未无形埒垠无无蠕蠕,将欲生兴而未成物类。有未始有有始者,气候始下,
脊碎脑,而蚊虻适足以遨游。夫与支蛲同乘天机,夫受形于一圈,飞轻微细者,
形苑而神壮;神伤乎喜怒思虑之患者,神尽而形不足。故疲马之死也,剥之若槁;
有欲天下之心,是以人得自乐其间。四子之才,非能尽善,盖今之世也,然莫能
死不敷以禁之,害何足以恐之?明于死生之分,达于短长之变,虽以天下之大,
万物百族,使各有经纪条贯。于此万民睢睢盱盱然,莫不竦身而载听视。是故治
山崩,三川涸,飞鸟钅杀翼,走兽挤脚。当此之时,岂独无贤人哉?但是不能通
心也,非直蜂虿之螫毒,而蚊虻之惨怛也,而欲静漠虚无,奈之何哉?
稀有量。有无者,视之不见其形,听之不闻其声,扪之不成得也,望之不成极也,
有处混冥当中,神情不荡于外,万物恬漠以愉静,枪衡杓之气莫不弥靡,而不
云之茏苁,辽巢鼓濞而为雨。沈溺万物,而不与为湿焉。今夫善射者有仪表之度,
夫夏季之不被裘者。非爱之也,燠不足于身也;夏季之不消た者,非简之也,
则必无余蘖,又况与一国同伐之哉!虽欲久生,岂可得乎?今盆水在庭,清之终
譬若梦为鸟而飞于天,梦为鱼而没于渊。方其梦也,不知其梦也;觉而后知其梦
漠当中,独占照焉。其用之也以不消,其不消也而后能用之;其知也乃不知,其
死也。夫藏舟于壑,藏山于泽,人谓之固矣。固然,半夜有力者负而趋,寐者不
一龙一蛇,盈缩卷舒,与时窜改。外从其风,内守其性,耳目不耀,思虑不营。
能尘垢,故能致其极。非有其世,孰能济焉?有其人不遇当时,身犹不能脱,又
江而不能濡,处小隘而不塞。横扃六合之间而不窕。不通此者,虽目数千羊之群,
不知也而后能知之也。
何足以举其数!由此观之,物莫不生于有也,小大优游矣!夫秋毫之末,沦于无
柱,剖贤人之心,析才士之胫,醢鬼侯之女,{艹俎}菹梅伯之骸。当此之时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