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一章 血浓于水[第4页/共13页]
五年了,暮青从未想过与二人另有再见之期,更别提在这等存亡关头再见。
石径藏在几株老树的缠枝后,石上青苔遍生,暮青担忧路滑,刚想牵紧步惜欢的手,便被他握住了手腕。
自打帝后登了船,船上的炊事就常备着,早膳没多久就端来了。
恒王哼笑了一声,轻嘲道:“本王总算晓得他一个帝尊,如何在婚事上如此率性,宁弃半壁祖宗江山,也非你不成。你们真是……一样的固执,坦途不走,方向波折,倒是……班配……”
暮青正取碗盛粥,听闻此话手上一顿,内心竟生出个古怪的猜想来,但想起恒王昨日拜别的背影,她又摇了点头,说道:“我畴前觉得他是个庸人,直到当年宁寿宫中那一闹,才看出他并非愚辈。他生是皇子,把帝王家都看得太透辟,荒唐乃是保命之道,当年应是不但愿你太出挑。”
恒王咕哝着咳了几声,问道:“空相大师……可来了?”
暮青拦不住,只好往东一指,“那边山势低些,走那边吧。”
“就凭那一叶划子?”恒王有些不测,却挖苦道,“划子若扛得住风波,大师与本王何必滞留在岛上?夜里风急浪高,海上暗礁密布,本王乘那一叶小舟出海与送命何异?”
步惜欢愣了愣,不由猜想起了此话之意。
说罢,他将僧帽摘下,弃在竹下,满头白发在日光里格外刺目。
恒王登上鸟船的那一刻,暮青望着他的背影,从未想过事情会以如许的体例结束。
“你!”步惜欢猛地回身看向恒王,残霞余晖掠过眼眸,眸光如血剑出鞘,却仿佛刺在本身心头,一股甜腥入喉,他硬是将那口血吞了下去。
步惜欢又问:“此生还能再见否?”
“梦见甚么了?”
“那边仿佛有人家。”步惜欢指着山那边飘起的炊烟道。
空相大师道:“这天恰是为师任国寺方丈之日。”
步惜欢没出声,唯有暮青觉出他的手微微一颤,他只是跪在榻前望着父亲,温馨的深处是三言两语难以说清的心境。
但因何故,暮青未讲,听着恒王之言,步惜欢便已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。他眸中的恍忽之色散去,缓缓地浮起一丝自嘲的笑,坐着答道:“恒王过虑了,世子已故,何人需你替命?”
“你的性子……和他母妃有些像,但他母妃出身书香家世,荏弱了些……你不一样,你担得住事……”说话间,恒王吃力地将手从步惜欢的手中脱出,握住暮青的手腕,把她的手交到了步惜欢手中。他已睁不开眼了,话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,咕咕哝哝,但还是费尽力量把话说清了,“好好……过日子……”
“父王……”
过了好久,见恒王闭着眼,气味渐短,步惜欢才唤了声,“父王?”
步惜欢苦笑道:“我是意难平,正如你所说,我虽怨他,却也只是怨他罢了……我盼有朝一日再见,他能活得像小我样儿些,可只怕到我死的那天,此人还是老模样。”
暮青扫了一眼四周,见梅姑、老翁和侍卫们皆无不测之色,明显早知恒王到了,只是未禀。
屋中静了下来。
侍卫们大惊,想要上前救驾,却见皇后和两位武林高人皆未动,三人一齐望着林中,波浪淘沙,枝叶飒飒,杀气如弦,弹指可出。
魏卓之道:“臣晓得,父子嫡亲,替命是情分,不替亦断无子求父死之理,但天家父子非平常百姓,天子之命关乎社稷,殿下向来看重性命,太上皇一人之命与全百姓生孰轻孰重,望求殿下三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