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一章 血浓于水[第11页/共13页]
只见恒王身穿僧袍从林中走来,晚风入林,直吹得那僧袖舒卷,白发飞扬,昔年醉生梦死之人,竟有几分疏狂气势。
暮青仓猝取了件外袍给步惜欢披上,恒王闻声声响,翻开眼皮,正与暮青的目光相撞,他嚅了嚅嘴皮子,衰弱隧道:“事到现在,你还不肯给我见个礼吗?”
空相大师推开搭着茅顶的庙门,步出院内,诵了一声佛号,没有说话。
他虽不知魏卓之有何摆设,但猜也能猜获得。
“睡了,刚醒不久。”她答,唇边挂着淡淡的笑。
珠帘半遮半掩着阁房的人影,经唱法语之声响起,空相大师以指代刀,指刀过处,发落如尘去。
“你!”步惜欢猛地回身看向恒王,残霞余晖掠过眼眸,眸光如血剑出鞘,却仿佛刺在本身心头,一股甜腥入喉,他硬是将那口血吞了下去。
侍卫们大惊,想要上前救驾,却见皇后和两位武林高人皆未动,三人一齐望着林中,波浪淘沙,枝叶飒飒,杀气如弦,弹指可出。
魏卓之带着一腔敬意拜别了,却不知暮青另有一言难讲。
“那岛形似卧佛,瞧着是处灵地,娘子可愿陪为夫上岛逛逛?”步惜欢笑问。
庙内经声复起,帝后离岛而去了。
说罢便往山中去。
梅姑和老翁双双一怔,二人看向暮青,皆不知此话何意。
恒王望着门,半晌,昂首望起了天。
“……看来王爷有出家之念。”空相大师沉吟半晌,说道,“既如此,老衲备了条船,停靠在岛东,王爷若想拜别,可趁夜色远行,其间之事交予老衲周旋。”
他笑道:“为夫做了个梦。”
走之一字说出口,比她劈面承认摆设艰巨很多,她不惧坦白,只是不敢与步惜欢对视,怕瞥见他那沉痛的神情,但即便她避着,仍能感遭到那目光锁着她,深沉似海,如山不移。
步惜欢醒了,看着暮青扒开珠帘走来,不由怔了好久。这一觉像是睡了几个春秋,梦里兜兜转转,无处不是她。
她不吝统统想救阿欢,可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?解蛊续命换来的是父死妻离,如许的余生他真的会欢乐吗?
“昨夜没睡?”他问。
步惜欢邪热未退,昏睡的面庞在晨光帐影里显得惨白孱羸,拂晓时分才被压抑住的蛊虫现在瞧着又有些异相。
“就凭那一叶划子?”恒王有些不测,却挖苦道,“划子若扛得住风波,大师与本王何必滞留在岛上?夜里风急浪高,海上暗礁密布,本王乘那一叶小舟出海与送命何异?”
她从未像现在这般希冀人间有古迹存在,从未感觉时候流逝如此冗长,她迎着海风了望着汪洋,一度觉得本身会一向这么站在船首,直到老去。
“……你想点儿别的,待会儿喝粥喝出别的味儿来,别赖我。”暮青说罢,低头忙活了。
“他是怕我木秀于林,给他肇事。”步惜欢嘲笑一声,讽刺道,“别人哑忍是为了成全弘愿,他荒唐只是怕死罢了,与其死在政争上,不如醉生梦死安享繁华。好死不如赖活着,他从未像个男儿那样堂堂正正地活一回。”
步惜欢苦笑道:“我是意难平,正如你所说,我虽怨他,却也只是怨他罢了……我盼有朝一日再见,他能活得像小我样儿些,可只怕到我死的那天,此人还是老模样。”
风声寂寂,几声鸟鸣入窗而来,音如刀剑出鞘,锋利肃杀。
暮青闻言一僵,但未扯谎,实言道:“我前日命魏卓之点水鬼暗船盯着岛上,早已做好了趁昨夜大雾脱手的筹办。”
步惜欢大病初愈,恰是衰弱之时,却握着恒王的手腕,试图渡气给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