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一章 血浓于水[第12页/共13页]
暮青一惊,心头涌起的却不是光荣之感,而是忧焚之情——空相大师年龄已高,失了功力,还能安好吗?
“梦见娘子讲了个好长的故事……”
“好。”她的答音很轻,闷在他胸口,灼得却不但是他的心。
……
他笑道:“为夫做了个梦。”
这座岛屿形似卧佛,倒是座知名岛,岛上有民百余户,因岛屿地处大图远洋,官船罕至,且岛周遍是暗礁,寇船难登,故而岛上世代安宁,民风浑厚,民以打渔耕作为生,自给自足,知人间有大图国,却不知两族分治,经数百年而复国,更不知当明天子何人,年号为何。
可若不救,又将社稷置于何地?天子之命关乎的岂止是社稷,另有太多忠臣良将的运气。常言道,一朝天子一朝臣,当目前中的殿前班子、处所的布政循吏、边关的治军良将,哪个不是多年来淘选出来的?文臣武将们忠君勤王多年,与天子早已抱负相系、好处相连,天子若言弃命,岂不令群臣寒心?
魏卓之将空相大师请上了船,二人来到门口时,房门刚巧开了。
这是她平生当中最忐忑的一夜,也是最放心的一夜。
说着,步惜欢咳了起来,暮青仓猝放下碗筷,一边抚着他的胸口,一边感喟,“你也真是,每回提起他都活力,却偏疼提他。”
魏卓之闻声而出,率众将仓猝赶来,正撞见暮青从船面上奔来,她一贯沉着,从未这般失态,话几近是吼出来的。
步惜欢发笑,“累倒是不累,只是方才闻着村中的炊火气,甚是想喝娘子煮的粥。”
恒王并非愚辈,圣旨已下,即便他思疑此中有诈,也不该直言犯上。他生在帝王家,明显深谙进退之道,却句句夹枪带棒,这找死之举与他一贯偷生的做派相差甚远,不由得暮青不疑。
“何谓堂堂正正?比方父替子命吗?”恒王一怔即醒,不无讽刺地问。
房门被人推开,梅姑在门口面带忧色隧道:“少仆人,陛下醒了!”
她的手伤未愈,他担忧牵着她的手上山会扯裂她的伤口。
天子之命关乎社稷,这一决定无愧于期盼安宁充足的南兴百姓,无愧于寒窗苦读的学子贤士,无愧于从龙多年的文臣武将,却独独愧对阿欢。
恒王嗤笑道:“人生活着,谁能事事如愿?本王生他时就没问过他的志愿,死这事儿上天然也由不得他。”
凌晨时分,步惜欢醒来时,暮青仍坐在他昨日睡时的地儿,清癯的脸庞上添了几分蕉萃。
“让娘子担忧了,为夫这一觉睡得可久?”这时,步惜欢的话打断了暮青的思路。
“那不是梦。”
空相大师说,半年前,他们的船触礁后便上了岛,渔民们对和尚甚是信敬,刚巧岛西南有座石庙,他们便借住在了庙内。往东去,应当碰不上恒王。
这时候在海滩上待久了仍有些晒,步惜欢邪热刚退,暮青担忧他经不得久晒,又担忧傍晚刮风,海滩上风大,他会染上风寒,因而在海滩和树林的鸿沟处寻了个避风遮阳的处所,命侍卫们在此搭灶。
暮青疾步进了屋,绕过屏风,扒开珠帘,一瞥见床榻便吃了一惊!步惜欢跪在榻前,墨发披垂着,衬得月袍惨白如雪,如披孝衣。恒王躺在榻上,心前结着针丛,血蛊的虫囊大如老拳,触目狰狞。
“善哉善哉。”空相大师出言打断了步惜欢,对他礼道,“了尘五年前受老衲点化,虽烦恼未除、六根未净,但带发修行仍属皈依佛门。了尘乃是佛门弟子,现在尘缘已了,发愿削发,还请朱紫躲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