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白昼读禁书[第1页/共3页]
本来的张原是跟在他屁股前面转的,语气带着凑趣和恋慕,现现在呢,戴个眼罩,说话不紧不慢,对他毫无敬意,这不可,得改。
张萼对上回下象棋输给张原耿耿于怀,认定张原是得了某本象棋秘谱才棋艺大进的——
张原听到“西门庆”三字,不由悄悄“咦”了一声。
张原忍不住想笑,比如一个初中生在他面前矫饰,说道:“你要和我赌,只说你想要我做甚么,至于我赢了要甚么,那应当由我说。”
张原指节叩击红木桌:“好了,不要念了。”
张原摇了点头,他不想再和张萼打赌,都是同宗兄弟,没需求,也胜之不武,前次赢张萼是为了但愿有人读书给他听,养眼期间他只想好好听书,可树欲静而风不止,张萼硬要奉上门找虐,那也只好成全他——
张萼道:“两件事,一是把你获得的象棋秘谱送给我,二是今后在我面前还是不得戴眼罩——”
“啊!”那脂粉书僮叫了起来:“不可不可,公子不要——”
这个年代的少年人,看到略微露骨一点的两性描述就打动得不可了,这是因为没有苍教员的发蒙啊,情有可原,情有可原——
张萼奥秘道:“介子,你可知这是甚么书?你若说得出版名,我输你一个美婢。”
“行。”张原一口承诺:“我输了,象棋秘谱必定交出来,眼罩也今后不戴,至于神态语气如有不对,三兄能够随时呵叱我。”
那书僮打扮的美婢顿时噤若寒蝉,大气都不敢出,张萼残暴非常,对待陪侍、婢仆略不如他意,就拳脚相加,打得满地打滚,没人敢解劝。
张原道:“那就请三兄为我读一读袁中郎的高文。”
既是袁中郎所著,以张萼的脾气应当是喜好袁中郎的《觞政》或者《瓶史》,《觞政》谈喝酒,《瓶史》论插花,这两本书张原曾经随便浏览过,若能再听张萼读一遍,那就能记着了,既然要走读书科举之路,那么文人士大夫的这些雅趣都要学一学,不然没有共同说话会显得格格不入,要窜改,必先融入——
张萼便问:“如何?”
“西门庆见她纱裙内罩着大红纱裤儿,日影中小巧剔透,暴露玉骨冰肌,不觉淫心辄起,见摆布无人,且不梳头,把李瓶儿按在一张凉椅上,揭起湘裙,红裤初褪,倒掬着隔山取火干了半晌,精还不泄。两人曲尽于飞之乐,不想弓足未曾今后边叫玉楼去,走到花圃角门首,想了想,把花儿递与春梅送去,返来悄悄蹑足,走在翡翠轩槅子外潜听。听够多时,闻声他两个在内里正干得好,只闻声西门庆向李瓶儿道:“我的心肝,你达不爱别的,爱你好个白屁股儿——”
张萼大乐:“不错不错,就是要这态度——现在该你说了,你赢了想要我的甚么?”内心道:“介子这蠢货,定然是以为这书是《忠义水浒传》了,还这么一副笃定的模样,装甚么智珠在握的神仙啊,嘿嘿,很快就有好戏看了,快哉,快哉。”
“好。”张萼收拢折扇在左手虎口一击:“你说,凡我统统,随你要甚么。”
“过了两日,倒是六月月朔日,气候非常酷热。到了那赤乌当午的时候,一轮火伞当空,无半点云翳,真乃烁石流金之际。有一词单道这热:回禄南来鞭火龙,火云焰焰烧天空。日轮当午凝不去,万国如在红炉中。五岳翠干云彩灭,阳侯海底愁波渴。何当一夕金风发,为我打扫天下热。这西门庆迩来遇见天热,未曾出门——”
张原道:“三兄先歇会,喝口茶。”
张原心道:“可惜,袁宏道就死了,我本来还希冀他提携一把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