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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丫还是女生的!气煞我也!》 1/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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论睁了眼看[第1页/共3页]

再回到“正视”题目去:先既不敢,后便不能,再后,就天然不视,不见了。一辆汽车坏了,停在马路上,一群人围着呆看,所得的成果是一团乌油油的东西。但是由本身的冲突或社会的缺点所生的苦痛,虽不正视,却要身受的。文人究竟是敏动人物,从他们的作品上看来,有些人确也早已感到不满,但是一到将近闪现缺点的危急一发之际,他们总马上连说“并无其事”,同时便闭上了眼睛。这闭着的眼睛便瞥见统统美满,当前的苦痛不过是“天之将降大任因而人也,必先苦其心志,劳其筋骨,饿其体肤,空乏其身,行拂乱其为。”因而无题目,无缺点,无不平,也就无处理,无鼎新,无抵挡。因为凡事总要“团聚”,正不必我们烦躁;放心喝茶,睡觉大吉。再说费话,就有“不应时宜”之咎,免不了要受大学传授的改正了。呸!

“作善降祥”的古训,六朝人本已有些思疑了,他们作墓志,竟会说“积善不报,终自欺人”的话。但厥后的昏人,却又瞒起来。元刘信将三岁痴儿抛入蘸纸火盆,妄希福佑,是见于《元典章》的;脚本《小张屠焚儿救母》却道是为母延命,命得延,儿亦不死了。一女愿侍痼疾之夫,《醒世恒言》中还说终究一同他杀的;厥后改作的却道是有蛇坠入药罐里,丈夫服后便病愈了。凡出缺点,一经作者装点,后半便大略窜改,使读者落诬妄中,觉得人间委实尽够光亮,谁有不幸,便是自作,自受。

中国的文人,对于人生,――起码是对于社会征象,向来就多没有正视的勇气。我们的圣贤,本来早已教人“非礼勿视”的了;而这“礼”又非常之严,不但“正视”,连“平视”“斜视”也不准。现在青年的精力未可知,在体质,却大半还是哈腰曲背,低眉扎眼,表示着老牌的老成的后辈,驯良的百姓,――至于说对外却有大力量,乃是近一月来的新说,还不晓得究竟是如何。

中国婚姻体例的缺点,才子才子小说作家早就感到了,他因而使一个才子在壁上题诗,一个才子便来和,由倾慕――现在就得称爱情――而至于有“毕生之约”。但商定以后,也就有了难关。我们都晓得,“私订毕生”在诗和戏曲或小说上尚不失为嘉话(天然只以与终究中状元的男人私订为限),实际却不容于天下的,仍然免不了要仳离。明未的作家便闭上眼睛,并这一层也加以挽救了,说是:才子落第,奉旨结婚。“父母之命媒人之言”经这大帽子来一压,便成了半个铅钱也不值,题目也一点没有了。借使有之,也只在才子的可否中状元,而决不在婚姻轨制的良否。

没有突破统统传统思惟和伎俩的闯将,中国事不会有真的新文艺的。

偶然碰到彰明的史实,瞒不下,如关羽岳飞的被杀,便只好别设骗局了。一是宿世已造夙因,如岳飞;一是身后使他成神,如关羽。定命不成逃,成神的恶报更满人意,以是杀人者不敷责,被杀者也不敷悲,冥冥中自有安排,使他们各得其所,正不必别人来吃力了。

《红楼梦》中的小悲剧,是社会上常有的事,作者又是比较的勇于实写的,而那成果也并不坏。不管贾氏家业再振,兰桂齐芳,即宝玉本身,也成了个披大红猩猩毡大氅的和尚。和尚多矣,但披如许阔大氅的能有几个,已经是“入圣超凡”无疑了。至于别的人们,则早在册子里一一必定,末路不过是一个归结:是题目的结束,不是题目的开首。读者即小有不安,也终究何如不得。但是后或续或改,非借尸还魂,即冥中另配,必令“生旦当场团聚”才肯罢休者,乃是自欺欺人的瘾太大,以是看了小小骗局,还不甘心,定须闭眼胡说一通而后快。赫克尔(E.Haeckel)说过:人和人之差,偶然比类人猿和原人之差还远。我们将《红楼梦》的续作者和原作一比较,就会承认这话大抵是确切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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