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 阳台[第1页/共3页]

前厅内，随行至府的寺人坐鄙人首，翘起兰花指的赤手掌托着茶杯，笑成了一朵烂菊。

“柳士安在？”

一个断了根的宦官，也敢这般同本将军说话，难怪入宫三十载只混成看人神采的二等主子，狄应心下冷嗤，摇手叹声，“公公羞煞本官矣，夫人自十五岁跟了我，费事不弃，当年我随陛下南征北战，她一人在乡间扶养兴儿，毫无牢骚，这些年是我虐待了她，不若怎会病痛缠身却哑忍至今呢，唉・・・・・・”，说着干涩的眼角挤出几滴浊泪。

“多谢陛下，皇恩浩大”，狄应朝着皇宫方向遥遥一拜。

吵吵嚷嚷来到堂内，柳音被强按到椅子上，对着一旁的赵阙瞋目相视，言语间也夹着肝火，“何事，说。”

暮日西沉，红光涣散了大半的天空，好似优伶遮面的花锦团扇，美煞人眼。

“旬月前上仙临梦，教养吾等素心问道，故我观中弟子皆静持己律，安守门中苦思道源，无可调派，若他恃强，便说有新第入门弟子一十三名，他自可前去相邀。”

天赐规语于阳台观，观内稍有些悟性的哪个不是欣喜万分，恰好观主仍旧固我，将诸事萧洒抛下，一头扎进尘凡中去了。

梦境本就光怪陆离，可悠长印在脑海挥之不去的倒是少见。

“粗鄙，”柳音瞟了他一眼，“道家论六合天然，听闻阳台观中的老道尊极推许老子说，与庄子之流又有分歧，拒你于门外也在道理当中。”

瞬息间，余下仅剩五人，除了单手捏子正要落棋的柳音外，旁的三人仗着柳士在场，棋局未完又心有不甘，壮着胆量不肯走，另有一人对坐另一侧，一席月白长衫，腰间的玉珏竟不如他风韵惹人，此时目光紧盯着棋盘，涓滴不睬会身后的赵阙。

“将军与夫人伉俪情深，好生让老奴羡慕。”

惹得卫溪一阵笑。

寺人不管与否，也忙跟着掩袖擦泪，声带哽咽，“将军伉俪二情面深意重足以感天动地，将军切莫多想，夫人坦白定是为了将军不误国事，其用心之良苦，可昭日月。”

赵阙摆手，打断了柳音，“你说得倒是好听，将军哪管这很多，到时指责下来，自不消那老道担着。”

“道尊的脾气天下那个不知，你我只需巧舌回禀，将军怨不到我二人身上。”

“是”，小道童又拜了一拜，回身朝来处的方向跑去，一面搔搔耳背，咕哝着，“上仙临梦？”

柳音宽袖一扫，回拜道，“风祈胸中丘壑，岂是方寸可容。”

“山高路险，怎就很多人好来这里祭奠。”

“弟子与他说了，他又说若不肯相见，须遣一得力道长伴同前去。”

对坐之人不耐，催促道，“一步走了一炷香，还敢废话！”

“快请――”，狄应忙起家相迎，寺人不得已也跟着动了动，走到门口，便见长须太医已拾阶而上。

狄应出了门下府衙，径直进了宫，请旨太医入府诊治，开元帝当即允准。

“真是个粗暴莽夫”，道童气骂。

道童照道尊的话一字不落地说了，赵阙听罢僵了僵脸皮，狠狠地白了道童一眼，一语不发甩袖而去。

“这・・・・・・”，狄应脸上顿时蒙上一层阴翳，惶急地来回踱步，“这该如何是好・・・・・・”

对坐之人顿时睁大了眼，惊奇不已，盯着棋盘看了半晌，又将目光移到柳音身上，先是慨然一声长叹，接着竟抚掌而笑，拱手道，“权之高才，卫某爱护。”

柳音丢去一记白眼，“天然是我说，你那张嘴，难道要说掉了柳某的性命。”

狄应侧身相请入内，不待太医喘口气，急问，“夫人病情如何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