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章 皇后[第1页/共3页]
陆焉道:“今后事忙,你先挑着,挑好了我再看。”
皇后怒极反笑道:“真真是个短长人物,曹纯让那蠢货败在你手上是他时运不济。”
佛堂的门大敞着,细碎的日光都落在他身后,照得他本就惨白的皮肤近乎透明,似一尊纸人风一吹便碎,她的心莫名抽紧,明知他是个再坚毅不过的人,但越是如此,越是心伤。
陆焉撩开帘子看窗外,冷嘲道:“快意算盘打得响,可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。”
“行了,本宫也乏了,下去吧。”
梧桐道:“乾元四年夏季的事了,只记得是从获了罪的官老爷府上出来,再卖到人牙子手上,
陆焉改过完工的两仪颠走出时,已是暮色四合飞霞漫天之时,同今上周旋来往,他重伤未愈,一出门便让春山扶着,大半个身子都借了他的力,清癯面庞上一丝赤色也无,谁晓得前夕他如何从高热疼痛中熬过,留一个残破身材撑住这一口气,与天冒死。
他拱手,“微臣谨遵娘娘旨意,肝脑涂地,死而后已。”
陆焉淡笑,将大礼双手奉上,“娘娘放心,娘娘忧心之事、忧心之人,臣既回宫,则必除之。”
“微臣陆焉,拜见皇后,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。”甩开官袍,俯身施礼,行云流水间半分不落,也不见狼狈也不见愤激,平和安闲,清楚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劫后余生模样。
人间最苦便是求而不得,近在面前,却又如远在天涯。
“哎呀——”景辞疼得今后躲,想来没个心疼人在身边,又只得认命,老诚恳实趴会来,咕哝道,“陆焉常日里对下人凶么?”
梧桐淡淡道:“好人好人哪有那么轻易分清,有人对世人经心极力却苛责家眷,有的人负尽天下却至情至性,难分,难懂。奴婢痴顽,一时之间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。”
“话,倒是还是好。只可惜不知这舌头还能活络几时,宫里头若真少了陆厂臣可就真真只剩下曹纯让那起子蠢货了。”
“是——”
天涯是深深浅浅的红,宫城的红漆大门一扇高过一扇,乌黑的飞鸟养在美人笼中,再等不来振翅那一日。
梧桐真想上一会子,才说:“大人虽不苟谈笑,但对奴婢们鲜少吵架,只需办好了差事,便不必想其他。”
她瞧见他的绯袍云雁补服,心便落了地。从绕着弯子拗口的金刚经里脱身,似一只欢畅的燕,小跑着迎上来,“陆焉,你如何来了?我爹…………”
陆焉进门前先在舌底含过一分参片,这档辩才勉强撑住,开口道:“再是如何痴顽,到了娘娘手里,也一样能点石成金。”
“永平侯呢?”
“哥哥去了,现在寄父身边缺个办事的人,是不是要再汲引发来?”
景辞倒是利落得很,她撒娇耍赖都挑着人来,“反正这里就你一个,我哭给谁看?固然来就是了,总不能因着这点子伤活活疼死吧。”
阎王要你三日死,岂可留你道五更?
这下倒成了个混不吝。
待门关,一回身已换过一张脸,横眉瞋目,恨恨道:“轻贱种子,没根的东西,倒要看你能对劲到几时!”
他酥了一颗心,上前一步,反握住她微凉的手,隔着不远不近不亲不疏间隔说:“如何了?”带着鼻音,宠得她更没了顾忌,含混不清地说:“我身上疼呢——”娇滴滴藏着鼻音,抬眼望他,眼睛里都是迷恋。
“凡事留一线。”陆焉道,“再给他三个月好活,他这病,必不成拖过秋分。”
春山长叹,一提这个便要哭,“找着了,让野物啃得零零散散,难分出谁是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