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4章 凝碧池雷海青殉节 普施寺王摩诘吟诗[第1页/共5页]
秋槐叶落空宫里,凝碧池头奏管弦。
漫夸百兽能率舞,这天豪华即盗招。
话分两端,不必赘言。只说禄山在西京尽情殛毙,因闻前日百姓乘乱,盗取库中所藏之物;遂命令着府县严行追穷,且许旁人讦告。因而连累蔓引,搜捕穷治,殆无虚日。又有刁恶之人,挟仇诬首,有司不问情由,辄便追索,涉及无辜,身家不保。官方固然无日不思念唐王,相传皇太子已收聚北方劲兵,来规复长安,本日将至;或时喧称太子的大兵已到了,百姓们便争相驰驱出城,制止不住,市里为之一空。贼将瞥见北方尘起,也都相顾错愕。禄山料长安不成久居,何不早回雒阳;乃以张通儒为西京留守,安忠顺为将军,总兵镇守关中;又命孙孝哲总督军事,节制诸将,本身与其子安庆绪,带领亲军,又诸番将还守东都,择日起行。却于起行之前一日,大宴文武官将,于内府四宜苑中凝碧池上,先期传谕梨园后辈,教坊乐工,一个个都要来承应。这些乐工后辈们,惟李谟、张野狐、贺怀智等数人,随驾西走,其他如黄幡绰、马仙期等世人,不及随驾,流落在京,不得不凭禄山拘唤;只要雷海青称疾不至。
象死终不平节,马舞横被大杖。
才待吹打,禄山传问:“尔等乐部中人,都到在这里么?”众乐工回称诸人俱到,只要雷海青得病在家,不能同来。禄山道:“雷海青是乐部中极驰名的人,他若不到,不为全美;可即着人去唤他来。就是有病,也须抱病而来。”摆布领命,如飞的去传唤了。禄山一面令众乐人,且各自奏技。因而凤箫龙笛,像管鸾笙,金钟玉磬,秦筝羯鼓,琵琶箜篌,方响手拍,一顷刻,吹的吹,弹的弹,鼓的鼓,击的击,端的声韵铿锵,动听动听。乐声正喧时,五面大幡,一齐挪动,引着世人回旋错纵,来往飞舞,五色残暴,合殿生风,口中齐声歌颂。歌罢舞完,乐声才止,还是各自按方位立定。禄山看了心中大喜,掀髯称快,说道:“朕向年陪着李三郎饮宴,也曾见过这些歌舞,只是侍坐于人,未免拘束,怎比得本日这般称心。今所不敷者,不得再与杨太真姊妹欢聚耳。”又笑道:“想我起兵未久,便得了很多处所,东西二京,俱为我取,赶得那李三郎有家难住,有国难守,平时费了很多心力,教成这班歌儿舞女,现在不能本身受用,到留下与朕躬受用,难道天数。朕本日君臣父子,相叙宴会,务要极其畅快,众乐人可再清歌一曲侑酒。”
固然一样被杀,善马不如傲象。
有仪有象故名象,见贼不跪真倔强。
且说禄山自目盲以后,更加暴戾,虐待其下,大家自危;且心志狂惑,行动舛错,因而众心离散,靠近之人,皆为仇敌矣。所谓:
王维这首诗,只自写悲感之意,也未曾赞到雷海青,也未曾把来与人看。不想那些乐工后辈,被禄山带至东京,他们都是久仰王维大名的,今闻其被拘在普施寺,便常常到寺中来问候。因有得见此诗者,你传我诵,直传到那肃宗行在。肃宗闻知,动容感慨,因便不时将此诗吟讽。只因诗中有凝碧池三字,便使雷海青殉节之事愈著。到得贼平以后,肃宗入西京褒赠死节诸臣,雷海青亦在褒赠当中。那些降贼与陷于贼中官员,别离科罪。王维虽未曾降贼,却也是陷于贼中,该有罪名的了。其弟王缙,时为刑部侍郎,上表请削己之官,以赎兄之罪。肃宗因记得凝碧池这首诗,嘉其有不忘君之意,特旨赦其罪,仍以原官起用,这是后话。恰是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