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 王碗儿观灯起衅 宇文子贪色亡身[第1页/共4页]
腰似三春杨柳,脸如仲春桃花。冰肌玉骨占精华,况在灯前月下?
当时若老若少,若男若女,来往玩耍;凭你极老诚,极贞节的妇女,不由心神泛动,一双脚头,尽管要打扮的出来。走桥步月,张家妹子搭了李店姨婆,赵氏亲娘约了钱铺妈妈,嘻嘻哈哈,按捺不住,做出很多风骚波俏。惹得长安城中天孙公子,游侠少年,丢眉做眼,轻嘴薄舌的,都在灯市里穿来插去,寻香哄气,追踪觅影,调情绰趣,何尝至心看灯?因这走桥步月,惹出一段事来。有一个寡居的王老娘,领了一个十八岁老迈的女儿,奶名碗儿,一时欢畅也出去看起灯来。你道那王老娘的女儿,生得如何?
夫天下尽多无益之事,尽多不平之事。无益之事不过是玩耍戏耍;不平之事,一时奋怒,拔刀相向。要晓得不平之气,常从无益里边寻出来。世人看了,眸子中火生,听了气度中怒发。这不平之气,个个有的。若没个济弱锄强的手腕,也只干着恼一番。若逞着一勇到底,礼服他不来,反惹出祸害,也不是豪杰知彼知己的伎俩。果是豪杰,凭着本身本领,怕甚天孙公子,又怕甚后拥前遮?小试着百万军中,取大将头的风景,怕不似斩狐击兔,除却一时大憝,却也是作淫恶的无不报之理。所谓:
将近少华山,叔宝在顿时对伯当道:“来年玄月二十三日,是家母的整寿六十,贤弟可来帮衬帮衬?”伯当举李如珪、齐国远道:“小弟辈天然都来。”叔宝也不肯进那山,两下分离,自回齐州不题。
且说那些长安的妇人,生在繁华之家,衣丰食足,内里景色,也不大动贰内心。偏是小户人家,巴巴吃紧,过了一年,又喜遇着个闲月,见外边满街灯火,连陌歌乐;时人有诗,以道灯月交辉之盛:
母女二人,留着小厮看了家,走出大街看灯。走出大门,便有一班浪荡后辈,跟从在后,挨上闪下,瞧着碗儿。一到大街,蜂攒蚁拥,身不由己。不但碗儿惶恐,连老娘也着忙得没法。正在那边悔怨出来看这灯,不料宇文公子的门下流棍,在外寻绰,飞去报知公子。公子闻了美女在前,仓猝追上。见了碗儿面貌,魂消魄散。见止有老妇同走,越道可欺,便去挨肩擦背,调戏他。碗儿吓得只是不作声,走避无路。那王老娘不认得宇文公子,看到不堪处,只得建议话来。宇文惠及趁此势头,便假建议怒来道:“老妇人这等无礼,也挺撞我,锁他归去!”说得一声,众家人齐声承诺,轰的一阵,把母女掳到府门。老娘与碗儿吓得盗汗淋身,叫唤不出,就似云雾里推去的,雷电里提去的普通,都麻痹了。就是贩子上,也有旁观的,阿谁不晓得宇文公子,敢来拦截安慰?
今宵月色灯光内,尽是观灯玩月人。
触碎青丝网,走了锦鳞蛟。突破漫天套,高飞玉爪雕。
团团月下灯千盏,灼灼灯中月一轮。
七骑马,带了一干人,齐奔潼关道,至永福寺前。柴郡马要留叔宝在寺候唐公回书。叔宝道:“恐有人物色不便。”还叮嘱寺中,把报德祠速速毁了,那两根泥锏不要露在人眼中。举手道别,马走如飞。
却说叔宝一班豪杰,遍处玩耍,见百官上马牌旁,有几百人环绕吵嚷。众豪杰分开世人旁观,倒是个老妇人,白发疏松,蒲伏在地,放声大哭。伯当问中间的人:“这个老妇人,为安在街坊上哭?”看的人答道:“各位,你不要管他这件事。这老妇人不知世务,一个女儿,受了人的聘礼,还未曾出嫁,带了街上看灯,却撞见宇文公子抢了去。”叔宝道:“是阿谁宇文公子?”那人道:“就是兵部尚书宇文述老爷的公子。”叔宝道:“可就是射圃圆情的?”世人答道:“就是他。”这个时候,叔宝把李药师之言,丢在爪哇国里去了,这些都是专抱不平的人,闻声说话,一个个都恶气填胸,双眸爆火,叫那老妇人:“你姓甚么?”老妪道:“老身姓王,住在宇文公子府后。”齐国远道:“你且归去,阿谁宇文公子在射圃踢毯;我们赢他彩缎银花稀有十余匹在此,寻着公子,赎你女儿来还你。”老妇叩首四拜,哭回家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