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 齐国远漫兴立球场 柴郡马挟伴游灯市[第1页/共4页]
因有羽王高鹄立,纷繁群鸟尽随班。
麒麟乃是毛虫长,故引千群猛兽朝。
却说叔宝同众友,捱挤到这个热烈的地点,又想起李药师的话来,对伯当道:“凡事不要与人争竞,以忍耐为先。需求忍到不能忍处,才为豪杰。”王伯当与柴嗣昌,听了叔宝言语,一个个收敛形迹。只是齐国远、李如珪两个粗人,旧态复萌,以体力方刚,把些人都挨倒,挤将出来,看圆情玩耍。李如珪出高傲族,还晓得圆情。这齐国远自幼落草,惟风高放火,月黑杀人,他那边晓得甚么圆情玩耍的事?看着人圆情,大睁着两眼,连行头也不认得,对李如珪附耳道:“李贤弟,圆骨碌的东西,叫做甚么?”如珪笑戏答道:“叫做皮包铅,按八卦灾害数,灌六十四斤冷铅培养。”国远道:“三小我的力也大着呢,把脚略抬一抬,就踢那么样高。踢过圈儿,就赢一匹缎彩、一对银花,我可踢得动么?”
叔宝叮咛找熟路看灯,就到司马门前来,看灯棚多齐备了。阿谁灯楼不过一光阴景,也只是芦棚席殿搭在霄汉之间,下边却有彩缎装成那些繁华,居中挂这一盏麒麟灯。麒麟灯上,挂着四个金字扁,写着:“万兽齐朝”。牌坊上一对灯联,右首一句:周祚呈祥,贤圣降凡邦有道;右首一句:隋朝献瑞,仁君治世寿无疆。麒麟灯下,有百般兽灯环绕:
却说秦叔宝见了李靖,忙赶回下处。这班朋友,用过了酒饭,只等叔宝返来,才算还了店帐。见叔宝来了,世人齐声道:“兄长如何不带我们进城去?”叔宝道:“五鼓进城,干甚么事?现在恰好进城耍子。”王伯当问起李玄邃,叔宝道:“所赍礼品,刚好拨在玄邃记室厅收;但彼事冗,不及细谈。闻知兄长在此,托弟多多请安。”因对世人道:“我们现在清算进城去罢。”
汗流粉面花含露,尘染蛾眉柳带烟。
鸟灯千万集鳌山,活泼浑如试羽还。
常言道:玩耍无益。我想:人在少小时,玩耍尽得些趣,却不如是趣。一到大来,或是求名,或是觅利,将一个身子,弄得忙繁忙碌,那边去偷得一时一刻的闲?直到功名成遂,当时须鬓皤然,要玩耍却没了兴趣。另有那不得成遂一命先亡的,这便干干的忙了平生。长于逢场作戏,也是一句至语。但要识得个悲欢,相为倚伏,不得流而忘返。
村在骨中踢不去,俏从胎里带将来。
獬豸灯,张牙舞爪。狮子灯,睁眼团毛。白泽灯,光辉光辉。青熊灯,形相蹊跷。猛虎灯,虚张阵容。锦豹灯,活像吼怒。老鼠灯,偷瓜抱蔓。山猴灯,上树摘桃。骆驼灯,不堪载辇。白象灯,俨似随朝。麋鹿灯,衔花朵朵。狡兔灯,带草飘飘。走马灯,跃力驰骋。斗羊灯,随势低高。
叔宝道:“我们进长安门,穿皇城,看看内里灯去。”到五凤楼前,火食挤塞的紧。那五凤楼前,却设一座御灯楼。有两个大寺人,都坐在银花交椅上,左手是司礼监裴寂,右手是内检点宗庆,带五百净军,都穿戴团花锦袄,每人执齐眉红棍,扼守着御灯楼。这座灯楼却不是纸绢颜料扎缚的,都是外洋异香,宫中宝玩,砌这就一座灯楼,却又叫做御灯楼。上面悬一面牌匾,径寸宝珠,穿就四个字道:“光照天下”。玉嵌金镶的一春联句道:
美女当场簇绣团,仙风吹下雨婵娟。
玉宇晚苍茫,河星实异铓。中天悬玉镜,大地满金光。
诗曰:
这些话不过二人附耳低言,却被那圆情的听得,捧行头下来道:“那位爷请行头?”李如珪拍齐国远肩背道:“这位爷要逢场作戏。”圆情近前道:“请老爷过论,小弟丢头,伙家张泛伏侍你白叟家。”齐国远着了忙,暗想:“我只是极力踢就罢了。”阿谁丢头的伙家,弄他技艺粗巧,使个悬腿的勾子,拿个燕衔环出海,送与后辈臁内心来。齐国远见球来,目炫狼籍,又恐怕踢不动,用尽平生力量,赶上前一脚,兀的响一声,把那球踢在彼苍云里,被风吹不见了。那圆情的见行头不见了,只得上前来,喜孜孜满面东风道:“我两小人又未曾有甚么获咎处,老爷如何讽刺,把小人的本钱都费了?”齐国远已自败兴,要脱手撒泼。李如珪见事不谐,只得来得救道:“他们这些六艺中朋友,也不知有多少见过。刚才来圆情,你也该问一声‘老爷高姓贵处那边荣任何所?’本日在京都相会,他日相逢,就是故交了。怪你两个没有道理,故把你行头踢掉了,我这里赏你罢。”就在袖里取出五两银子,赏了圆情的,拉着国远道:“和你吃酒去罢。”分开世人,齐往外去,见秦叔宝兄弟三人,从外出去,领两员家将,好好央人开路,人再不肯让路。只见纷繁的人都颠仆了,本来是齐国远、李如珪,挤将出来。叔宝瞥见道:“二位贤弟那边去?还同我们出来耍子。”却又一同裹将出去。这四小我却都是会踢球的,叔宝虽是一身技艺,圆情是最有觔节的。王伯当倒是弃隋的名公,博艺皆精,只是让柴郡马青年超脱,推他上来。柴绍道:“小弟不敢。还是诸兄内那一名上去,小弟过论。”叔宝道:“圆情虽会,未免有粗鄙之态。其间乃十目所视的去处,郡马斯文,全无渗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