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回 张都监血溅鸳鸯楼 武行者夜走蜈蚣岭[第2页/共6页]
当晚武行者离了大树十字坡便落路走。此时是十月间气候,日正短,转眼便晚了。约行不到五十里,早瞥见一座高岭。武行者趁着月明,一步步上岭来,料道只是初更天气。武行者立在岭头上看时,见月从东边上来,照得岭上草木光辉。
孙二娘道:“只听得叔叔打了蒋门神,又是醉了赢他,那一个来往人不吃惊!有在欢愉林做买卖的客商常说到这里,却不知向後的事。叔叔困乏,且请去客房里将息,却再理睬。”
蒋门神有力,挣得起来,武松左脚夙起,翻筋斗踢一脚,按住也割了头;回身来,把张都监也割了投。见桌子上有酒有肉,武松拿起酒锺子一饮而尽;连吃了三四锺,便去死尸身上割下一片衣衿来,蘸着血,去白粉壁上大写下八字道:“杀人者,打虎武松也!”把桌子上器皿踏扁了,揣几件在怀里。却待下楼,只听得楼下夫人声音叫道:“楼上官人们都醉了,快着两个上去搀扶。”
张青引武松去客房里睡了。两口儿自去厨下安排些好菜美馔管待武松。不移时,整治齐备,专等武松起来相叙。
没一盏茶时,只见两小我入屋後来。武松看时,前面一个妇人,背後一个大汉。两个定睛看了武松,那妇人便道:“这个不是叔叔?”那大汉道:“公然是我兄弟!”
孙二娘去房中取出包裹来翻开,将出很多衣裳,教武松里外穿了。武松自看道:“却一似我身上做的!”着了皂直裰,系了绦,把毡笠儿除下来,解开首发,摺叠起来,将界箍儿箍起,挂着数珠。张青孙二娘看了,两个喝采道:“却不是宿世必定!”
说犹未了,手起处,铮地一声响,道童的头落在一边,倒在地上。只见庵里阿谁先生大呼道:“谁敢杀我道童!”托地跳将出来。那先内行轮着两口宝剑,竟奔武行者。武松大笑道:“我的本领不要箱儿里去取!恰是挠着我的痒处!”便去鞘里再拔出那口戒刀,轮起双戒刀来迎那先生。两个就月明之下,一来一往,一去一回,四道寒光旋成一圈寒气。两个斗到十数合,只听得山岭当中一声清脆,两个里倒了一个。但见寒光影里人头落,杀气丛中血雨喷。毕竟两个里厮杀倒了一个的是谁,且听下回分化。
那两个女使正口里喃喃呐呐地怨怅,武松却倚了朴刀,掣出腰里那口带血刀来,把门一推,呀地推开门,抢入来,先把一个女使□【音“抓”,字形以“坐”替“髻”之“吉”】角儿揪住,一刀杀了。那一个却待要走,两只脚一似钉住了的,再要叫时,口里又似哑了的,端的是惊得呆了。――休道是两个丫环,便是说话的见了也惊得口里半舌不展!武放手起一刀,也杀了,却把这两个尸首拖放灶前,灭了厨下灯火,趁着那窗外月光一步步挨入堂里来。
武松饱吃了一顿酒饭,拜辞了张青伉俪二人,腰里跨了这两口戒刀,当晚都清算了。孙二娘取出这本度牒,就与他缝个锦袋盛了,教武松挂在贴肉胸前。
武松把朴刀倚在门边,却掣出腰刀在手里,又呀呀地排闼。那後槽那边忍得住,便从床上赤条条地跳将出来,拿了搅草棍,拔了闩,却待开门,被武松就势推开去,抢入来,把这後槽劈脸揪住。却待要叫,灯影下,见明晃晃地一把刀在手里,先自惊得八分软了,口里只叫得一声“饶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