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七、先天之疾[第1页/共3页]
两盏油灯光影晕黄,清癯衰老的高僧支愍度盘腿趺坐在灯影里,目光慈和,谛视着陈操之,道:“陈施主尚未用饭吧,请先去用饭,然后老衲再与陈施主叙话。”
陈操之道:“世人整天口念般若,不识自性般若,如同说食不饱,口但说空,万劫不得见性,终无无益。”
谢玄笑了起来,问:“子重兄何时看破家姊身份的?家姊说到过陈家坞,这事只要我晓得,三叔父那边是不敢让晓得的。”
支愍度说道:“令堂之疾是与生俱来的,本来这类心疾之人是不能生养孩子的,临蓐时极易心跳过速而夭亡,但令堂却对峙过来了,实乃古迹――”
陈操之道:“仓促来去,未由得见。”
陈操之拜见支愍度大师,感激大师远道来为母亲治病。
陈操之浅笑不语。
陈操之道:“是到了东山别墅才晓得的,别墅典计说度公由遏郎君伴随前去钱唐了,我虽寡闻,岂有不知遏郎君是谁,这才恍然大悟。”
陈操之行礼,序齿二人同年同月生,谢玄比陈操之小了十一日,执手相望,会心一笑。
陈操之便随谢玄到堆栈后院,后院有几株榆钱树,一串串金黄色的榆钱垂挂着,有微带苦涩的暗香。
谢玄霍然转头,盯着陈操之,缓缓问:“你还是以英台兄相称号吗?”
陈操之便去用了斋饭,仓促沐浴后披发披襟来见支愍度,支愍度还是在灯影里坐定,仿佛一动未曾动。
陈操之在一边道:“母亲,度公精通佛法,医术亦是圣手,母亲这失眠心悸之疾可请度公慈悲诊治。”
陈操之哽咽道:“度公,可另有甚么体例可想的?”
陈操之道:“仓促拜见了安石公,后在曹娥亭见到了英台兄。”
支愍度头颅微耸,合什念佛,连称:“善哉!善哉!”乃问:“何谓自性般若?”
陈操之道:“是,有劳大师了。”
谢玄目视陈操之,说道:“王氏兄弟此番是来向我阿姊求婚的,两兄弟任由我阿姊遴选――”
陈操之道:“是,还是感觉称呼英台兄更合适,令姊也这么以为。”
谢玄说话还是傲气实足:“我与家姊普通,只重人才不看家世,不过豪门也的确少有出类拔萃的人才,子重兄是罕见的,我敬子重兄,不敬豪门。”
陈操之淡淡道:“王氏兄弟皆负盛名,二选一也很难遴选啊。”
谢玄笑道:“本来是被那典计道破的,哈哈,家姊打扮男人,言行毕肖,在吴郡三月,无人知其是女子,若不是此次令堂之病,子重兄恐怕也不会晓得她是女子吧。”
陈母李氏见到名传遐迩的度公亲来陈家坞,甚是欢畅,她还不晓得儿子请度公来给她治病的。
陈操之望着这位今后北府兵的建立者、淝水之战的统帅,此时脸庞犹有稚气,未曾敷粉,豪气展露,这是必须交友的人物啊。
谢玄问:“子重兄在东山见到王凝之、王徽之兄弟否?”
隆冬蒲月,陈操之手足冰冷,度公所言他完整明白,母亲这是先本性心脏病啊,先本性心脏病是不能生养孩子的,倒不是说疾病会遗传,而是如度公所说临蓐时极易心跳过速而灭亡,但母亲却安然生下了两个儿子――
支愍度问:“陈施主,令堂之疾仿佛由来已久了吧?”
陈操之连连点头:“度公所言极是,我母亲必然能长命的。”又问:“那稚川先生的生地黄丸还要不要服?”
支愍度涓滴不觉得忤,说道:“让杨泉来为令堂诊治一下也好,杨泉是专门行医的,所见更广,或另有奇方也未可知,不过在杨泉开方之前,你把老衲这个方剂取出让他一并考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