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四、今夜奉陪到底[第1页/共3页]
谢玄心道:“诸子侄后辈,三叔母最爱阿姊谢道韫,上回赴吴郡游学,若不是三叔母支撑,阿姊也去不成,以是说阿姊说三叔母同意她在陈家坞歇夜应当不是虚言。”
谢道韫不睬睬弟弟谢玄,神采一肃,恭恭敬敬作揖道:“上虞祝英台,拜见陈伯母。”
谢道韫道:“长辈明日一早便要分开这里,但内心还是很与子重多聚一会,所谓‘昼短苦夜长,何不秉烛游?’长辈想与子重作长夜之谈,请陈伯母准予。”
谢道韫随陈操之上到二楼拜见陈母李氏,申明日便要举家迁往建康,今后回上虞的日子少了。
谢道韫道:“画好了就行,不信没有再相逢的机遇。”
谢道韫是知心人啊,陈操之既打动又忧愁,说道:“英台兄看出我母亲朽迈了很多是吗,我常在母亲摆布,感受倒不是很较着。”
谢道韫瞪眼道:“这有甚么分歧意的,你都在这里好几夜了,我歇一夜何妨!”
谢道韫心机敏捷,当即道:“非也,吕不韦之‘不言’乃是可言而不必言、老子之‘不言’乃欲言而不能言,一则不必乎有言、一则不成得而言,此中差别较着。”
顾恺之方才忙于作画,这时出来站在谢玄身边朝下拱手道:“晋陵顾恺之,见过英台兄。”
谢道韫眉毛蹙起,她前次来是端五节前,距今不到五个月,陈母李氏就较着朽迈了很多,脸有些浮肿,白发干枯无光芒,固然慈爱的笑容还是,但看上去总给人哀婉苦楚之感——
顾恺之传闻彻夜要彻夜清谈、吟诗、围棋,大喜,这些日子他都是与陈操之普通作息,精力养得很足,钱唐山川也让他吟得几十首新诗,急欲吟咏,顾恺之诗才敏捷,喜口占,却从不把诗记实在纸上,他的诗全保存在脑筋里,幸亏他常常有彻夜吟诗的机遇,即是复习一遍,不至于健忘。
陈操之与徐邈来到楼下,作揖见礼,谢道韫与陈操之相互打量,都感觉对方清癯了一些,陈操之的身量更高了,比身高七尺一寸的谢道韫约高出近三寸,真如玉树临风,风采照人。
谢道韫从速道:“陈伯母精力量色都还好啊,我是说子重孝敬母亲,不肯远行的。”
陈操之没有想到谢道韫会再次来到陈家坞,看着谢道韫头戴漆纱冠、身着大袖襦袍,敷粉打扮的模样,俄然感觉肉痛,只叫得一声:“又见到英台兄了。”就感觉喉咙干涩,不知该说甚么,扶着雕栏没想到下去相迎。
……
夜里陈操之为母吹曲时,谢道韫也到陈母李氏房中,悄悄地看陈操之吹箫的模样,雁鱼灯光影明暗,陈操之脸部表面线条完美,微微嘬起的嘴唇凑在洞箫吹口上,脸部神采与姿式凝固成静美的雕塑——
陈操之浅笑道:“英台兄这是自夸呢。”
徐邈也是兴趣盎然,这些日子他也常与陈操之辩难,但总找不到当日狮子山下草堂与祝氏兄弟辩难的那种针锋相对、被逼得面红耳赤的感受,心秘密逼,每次徐邈受逼以后,归去苦读、苦思,对先前所辩之题了解就透辟了。
谢道韫含笑看了陈操之一眼,说道:“陈伯母放心,子重现在才名远扬,连栖光寺的支愍度大师都对子重甚是赞美,高隐戴安道先生也亲来陈家坞听子重的曲子,今后陈家坞车马喧腾、门庭若市,陈伯母要嫌喧闹了。”
谢道韫道:“是说你。”眼睛不看陈操之,望着别处。
徐邈倒是纯粹友情的高兴:“英台兄,吴郡一别,弟甚是驰念。”与陈操之吃紧下楼相迎去了。
陈母李氏这偶然之语让谢道韫脸一红,幸亏粉敷得厚,又是在灯下,不然的话一边的小婵都要看出这个祝郎君神情有异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