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八、暖暖冬阳哀而不伤[第1页/共3页]

睡在外间的陈操之蓦地惊醒，翻身下榻，走出去问：“娘，你还好吗？”

陈母李氏眯起眼睛看了看西斜的暖日，慈爱地笑道：“气候真好。”

小婵蹑手蹑脚来到外室，小案灯盏犹明，火盆炭火暗红，矮榻上的操之小郎君侧卧着，睡梦里眉头也微微蹙着，白净俊美的脸庞略显蕉萃——

杜子恭危然跪坐，缓缓问：“陈门李氏，内心有何得失、亏欠，可一一讲来。”

陈操之见杜子恭前来，至心感激，陈家坞陈氏族人传闻杜子恭来到，都来拜见，比当日葛洪来这里还恭敬虔诚，可见杜子恭在钱唐乃至江左的影响力。

陈母李氏点头，身子颤抖了一会，又渐渐安静下来，舒出一口气，断断续续道：“好险，差点，没熬畴昔——六丑才刚睡着，不要吵醒他。”

陈母李氏道：“老妇另有后事，没交代呢，好歹要，挺过这一夜。”

顾恺之、徐邈二人商定暂缓回籍，在陈家坞多陪陈操之几日，待陈母身材好些了再出发，刘尚值十月初三这日一早赶来为顾、徐二人送行，顾、徐二人没走成，他也留下来一起陪陈操之。

两小我便并肩坐在四屏大床的箱檐上，等待着直到天明。

小婵悄悄的为陈操之掖好被角，又看了陈操之两眼，走进阁房，轻声道：“小郎君睡得香呢，另有轻微的鼾声。”

陈母李氏神智腐败，只是衰弱得很，走几步就气喘，只得卧床。

杜子恭道：“请顾公子稍等，待我去拜祭了三官帝君再随你去。”

陈母李氏含笑聆听，内心安静安宁，渐渐的闭上了眼睛。

陈操之把侄儿、侄女的小手捂在他的手掌里暖着，说道：“这里有丑叔呢，不要太担忧，你们两个明日要还是夙起，不准睡懒觉，听话。”

顾恺之就坐在厅中等着，过了小半个时候才见杜子恭出来，带了7、八个侍从，有三辆牛车，跟从顾恺之去陈家坞，达到陈家坞时已近中午。

“老主母这是在交代后事啊！”小婵固然披着羔裘，也觉身上阵阵发冷，不知该如何作答。

小婵眼睛无声地流满双颊，低下头偷偷擦拭，不敢让老主母看到。

陈满和周氏都安抚陈母李氏莫要多想，好生将养身材，会好起来的。

小婵道：“小郎君去睡吧，我在这陪老主母。”

一边侍立的顾恺之、刘尚值等人咋舌赞叹，对杜道首的奥妙道法非常敬佩，陈操之却并无惊奇爱护之色，与后代的川剧变脸吐火比拟，杜子恭的吐火算不了甚么。

陈操之无语凝泪，听着母亲向两位伯父和一名伯母交代说一旦她身故不要厚葬，金珥珠玉之物一概不送，厚葬不但伤财，并且徒惹盗墓摸金之辈觊觎——

顾恺之道：“子重，你保护陈伯母，我代你去请杜子恭，本年春月我在建康拜识过杜子恭。”

陈操之道：“儿白日里小睡了一会，现在不困。”

小婵从速道：“老主母快别这么说，甚么拖累啊，奉侍你白叟家我们都是心甘甘心的，就盼老主母早点好起来。”

上了表章祝文以后，杜子恭又跪在水官帝君神像前默祷很久，然后在一方小小的黄纸上写下一道符箓，取半碗净水，将符箓烧化，纸灰和于净水，命小婵端去给陈母李氏服下，再次屏退世人，只留陈操之，说道：“陈操之，汝母大限已到，首过忏悔，不过是安其心尔，出壬不出癸，你且早作筹办吧。”

这日午后，阳光和暖，十月小阳春啊，陈母李氏说想晒晒太阳，陈操之便搬一张倚床到三楼露台，垫上褥子，这类倚床近似椅子，有靠背无扶手，陈操之抱起母亲上到三楼，让母亲坐到倚床上，小婵和英姑一左一右护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