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十三、以德服人[第2页/共3页]
陈操之神采不动,对顾恺之道:“烦长康为我与孔兄觅一清净之处。”
陈操之答道:“客岁谢幼度求此书,我抄及不及,这是请敝县书吏代为誊写的。”
顾恺之与陈尚、刘尚值在小园漫步,诵新诗“春水满四泽,夏云多奇峰,秋月扬明辉,冬岭秀寒松”,虽获得陈尚、刘尚值的夸奖,却感觉不纵情,还是陈操之的“妙哉”更能增他诗兴,兴趣索然地在月下咏叹了一会,说道:“不知孔德泽与子重密谈些甚么,应当说完了吧,我们且归去。”
陈操之道:“贤人作《易》,示人以休咎,言‘利贞’,不言‘利不贞’;《论语.子路篇》‘不承其德,或承之羞’,子曰‘不占罢了矣’,郑康成注曰‘《易》以是占休咎,无恒之人,《易》所不占’正可与子服惠伯语相印证。”
陈操之悄悄地看着五尺劈面而坐的孔汪,看他有何话说?
陈操之微微而笑,心道:“这个孔汪倒是很有气度,方才看到那册钱唐县榜书吏誊写的《明圣湖论玄集》,当作是我的笔迹,觉得字劣,胜之不武,孔汪天然是以为其才调远高于我的,又要求伶仃与我参议,应当算是给我留颜面吧,免得我在朋友面前丢脸。”说道:“书法乃君子六艺之一,我朝最重书法,这个是必须参议的,玄谈窅渺,书法实在,好坏易辨。”
孔汪这时完整收起了对陈操之的轻视之心,想了想,说道:“‘天下皆知美之为美,斯恶已;皆知善之为善,斯不善已。故有无相生、难易相成、是非相较、高低相倾、音声相和、前后相随’,请陈兄试论之。”
陈操之淡淡道:“敢问如何参议?”
孔汪又凝神细想了一会,说道:“此言之义是,苟非亲尝,则无真鉴,律身克己,徒托空言,夫事之宝贵,缘之难能,不见可欲,不知何恋,舍非有之物,亦奚足尚?——这是司马相如曲解夫子之语,非我敢苟同。”
寥寥数语,把《老子》的正反依待论说得清楚透辟,辩无可辩,孔汪叹服道:“陈兄大才,我不及也。”
孔汪甚喜,正待告别分开,忽又拿起书案上那册《明圣湖论玄集》,问:“这上面的字阿谁所书?”
孔汪不觉发笑,又道:“敢请子重兄的书法一观。”
陈操之道:“长康,明日另有要事,不宜彻夜长谈。”
孔汪略一躬身,直言道:“鄙人此来只为与陈兄参议文艺——”
三人回到书房小院,就听到书房里孔汪与陈操之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,这时切磋的是黄帝神游的话题,顾恺之甚感兴趣,立时插手会商,陈尚、刘尚值偶尔也插几句话,五小我心凝神释,越辩越热烈,不知不觉夜已半夜。
顾恺之见孔汪与陈操之晤谈之下成了朋友,也是大为欢畅,叙谈一会,便与陈操之一道送孔汪出府,相约常常来往。
孔汪道:“不须限定甚么,又不是赌局,大家心中稀有便行。”
陈操之浅笑道:“岂敢称大才,鄙人不过是刚好对美与恶、善与不善有过思虑罢了。”
顾恺之三人分开后,书房里就只要陈操之与孔汪两人,陈操之的小僮黄小统和孔汪带来的阿谁小书僮也退到门外服侍,书房里一时候沉寂,油灯晕黄,月色隔在窗外。
孔汪言下之意是,若陈操之操纵他轻信、轻视之心态,成心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较艺,那他就很不妙了。
孔汪立时对陈操之刮目相看,身子微微前倾,赞道:“陈兄答得妙,请陈兄出题。”
陈操之赞道:“孔兄解得妙,请孔兄再出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