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十六、叩心(上)[第1页/共3页]
议定后,桓温将奏疏交与王坦之,王坦之明日解缆去建康,并官省职与大阅户人将于本月庚戌日一并推行,称“庚戌制”。
谢玄听阿姊谢道韫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,但看陈操之,又似心领神会的模样,不由得悄悄点头,心道:“阿姊与子重可谓相互知心,三叔父既允阿姊来西府,明显也是成心促进子重与阿姊的姻缘,子重虽与陆氏女了解在先,但陆氏果断不肯嫁女,子重亦没法可想,而我谢氏却没有那般迂执,阿姊与子重乃天作之合,只能说陆氏女与子重无缘啊。”
回城路上,谢道韫对陈操之提及对岸吹箫人之事,陈操之想了想,说道:“我常在这河边吹这支曲子,想必是对岸有人听得熟了,就学会了。”
七十6、叩心(上)
谢道韫侧头看了一眼,树隙间,波光粼粼的水面上,陈操之被水浸湿的乌黑头发平贴着赤裸的肩背,象亮闪闪的黑缎蒙在白玉上,双臂展开,摆布划动,正凫水而下,只一刹时,就从树隙间消逝了——
一行人沿姑孰溪北岸逆流而上,来到陈操之、谢玄常常泅水的河段,那片柳林被冉盛摧折殆尽,现在倒是敞亮。
谢道韫走光临水岸边,朝对岸一望,却又未看到有人,而箫声也消逝了,心想:“吹竖笛人是谁?子重只传授过李静姝竖笛,莫非是李静姝?”
姑孰溪南岸的酒坊娼寮为招揽买卖,每到傍晚,便遣能言善道的男女过浮桥守在城门边,见有人出来,只如果军府中人,这些男女便会围上来鼓舌摇唇,极力鼓吹自家的美酒娇娘,之前谢玄和陈操之就碰到过好几次,仗着马快,迅即摆脱,这回因为谢道韫乘车,就被这伙男女围住了,也不知这些人如何就认得了陈操之和谢玄,七嘴八舌,谀词如潮——
陈操之道:“悲哉,吾将投江。”
陈操之道:“回建康恐怕也呆不了几天,少不了要下到郡县巡检土断,只怕英台兄体弱,难以接受驰驱之苦。”
陈操之浅笑道:“如此甚好,我等借大土断之机,向各州郡分发《疬气论》,要求各处所官吏洁净水源、百姓不食不洁之物,对病死之牲口要焚化或埋葬,城镇排污水道要整治,确保通畅——另有,要多建沟渠,为防旱做筹办,唉,要做的事太多了,心不足而力不敷啊。”
陈操之与谢玄面面相觑,不由望向谢道韫。
落日即将落下隔岸的西边山颠,金黄色的光芒从柳梢斜照过来,谢道韫就踩着整齐的树影往东安步,耳朵则聆听姑孰溪的声响。
陈操之看着蒲葵扇上方暴露的那一双聪明清澈的眼眸,涌到嘴边的是那句话——人生得一良满足矣。
“——第二年的乞巧节,幼微娘子已经被强行带回丁氏别墅了,幼微娘子还是在月下祷告,这回是拜求天孙娘子赐福,但愿宗之小郎君和润儿小娘子平安然安地长大、但愿老主母和操之小郎君无病无灾,当时我明白了,内心有牵挂的人、有盼望的事,就会想到向天孙娘娘祷告,固然天孙娘娘很忙,不成能一一关照得过来,但好歹是个安抚——”
谢玄又命两名谢氏私兵远远的跟着庇护,转头看到冉盛眼有疑问之色,便道:“我这表兄比小盛还怕水,来河边不过是凑趣罢了。”
厨娘和洗衣妇走后,小婵在槐树间来回走了几步,昂首看着天上的玉轮,虽只一弯,但格外的洁白,仿佛镶嵌在夜空的一块玉珏缺了半边,略微显得有些孤凄。
冉盛看到祝郎君还带了一个婢女因风同去,内心有些迷惑:“都是男人去泅水拍浮,祝郎君带一个侍女去做甚么!”如果之前,冉盛就会出口相问,现在呢,内心存疑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