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十、阴霾[第1页/共3页]
陈操之道:“回陆使君,约莫下月中旬。”
陆禽道:“此一时也,彼一时也,今桓温到处压抑我江左士族,就连陈操之这类豪门小户之人也敢借势凌辱于我等,贺铸被贬庶人、其叔贺隋尚在廷尉狱中,阿兄亦受罚钱十万的热诚,而吴郡顾氏、张氏、会稽虞氏,害怕桓温势焰,已向桓温屈就,只要我陆氏不屑向桓温低头,但是一旦桓温篡位,我陆氏恐有沦为次等士族的伤害,爹爹岂未虑及于此乎?”
陈操之与陆葳蕤同舟,顾恺之与张浓云同舟,一贯南,一贯北,桨声欸乃,划波而去。
陈操之超脱亮拔、陆葳蕤纯美出尘,顾恺之轩朗率真、张浓云清秀婉约。陆夫人张文纨看着这两对璧人,既为侄女张浓云得此佳婿欢畅,也为葳蕤与操之至今不能喜结良缘而忧叹,说道:“你四人俱善丹青笔墨,不如两两结伴为对方画像,此亦雅事。”
顾恺之道:“妙哉,看看是我与阿彤联手作画高超,还是子重与陆小娘子高超?不知张姨可有夸奖?”
陈操之唯唯,不再就此事多说甚么。
一个婢女出去处陆纳见礼说:“夫人在内厅,要见陈郎君。”
出了陆府后园,便是周遭数里、春波泛动的横塘,两艘双桨小舟已经候在岸边,操舟的仆妇恭敬迎候。
陆夫人便问陈操之出使氐秦之事,陈操之尽量轻描淡写,以免陆夫人挂记。
陆纳当即陪着陈操之入内厅,陆夫人张文纨有身后胃口大开,本来纤瘦的身形几近胖大了一倍,大腹累坠,不能跪坐,垂腿坐在一张方榻上,陆葳蕤和张浓云一左一右立在她身后。
陈操之浅笑道:“待我从氐秦返来,画技都陌生了,这几日有暇,就画出来吧,陆小郎君或者陆小小娘子也快出世了。”
小舟上,陈操之与陆葳蕤促膝执手,轻声细语,享用这甜美和温馨,纵有阴霾,亦何能隔绝有恋人!
陆始道:“此事前莫要露了口风,毕竟是不肯定的事,若鼓吹出去,而终究事竟不成,徒成笑柄。”
顾恺之固然大要不务世事、一派天真,倒是极聪明的人,晓得陆纳必定要与陈操之密谈,略坐了一会,便与陈尚以及陆纳之侄陆道煜去书房赏识书画了。
张文纨本年三十六岁,一向以未有子嗣忧愁,现在腹硕如鼓,内心笃定,更具雍容华贵之气,对陈操之甚是亲热,美满是视如子婿。
可贵如许的落拓光阴,横塘碧波倒映蓝天白云,南岸杏花香风拂拂,湖心岛的美人蕉明丽残暴。
陆禽从速道:“百今后机会绝好,陈操之不是将出使氐秦吗,来回约莫要半年吧,陈操之不在其间,葳蕤进宫就会顺利很多。”
陆夫人张文纨喜气洋洋,说道:“好,就依长康所言,你们四人何时作画?”
陆禽道:“桓温将彭城王下廷尉问罪,让司马皇室蒙羞,皇上口虽不言,心实仇恨,孩儿陪侍皇上摆布,颇察皇上之意,皇上是很想抖擞皇权的,我陆氏乃江东士族魁首,皇上有我陆氏这个强大的外戚支撑,又有掌兵的庾氏照应,也就不会到处被桓温压抑了。孩儿敢包管,若孩儿向皇上提出此事,皇上定会喜出望外。”
顾恺之大笑:“好,我不日也将入西府,今后也没有现在这般自在了,就限定七日内交出画卷让张姨品定,如何?”
陆葳蕤眼望陈操之,说道:“陈郎君不日就将出使氐秦,待陈郎君返来再画吧。”
陆始点点头,却又道:“禽儿,你宜自重身份,相龙、朱灵宝诸人,弄臣尔,虽得皇上恩宠,但为时誉所轻,我世家大族后辈与这等人来往莫要过于密切,汝官居侍御史,有举阂不法、监察四方文书之责,宜寂然自威,蓄养名誉,再图长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