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十二、盛德绝伦郗嘉宾[第3页/共5页]
送别了丁异父子,陈操之与刘尚值回到桃林小筑,却见陆府的两个执事在草堂前急得团团转,一见陈操之,赶快奔过来见礼,阿谁黄胖的陆府执事说道:“陈郎君,快随我去见陆使君,寻不到陈郎君,差点把我急死。”不由分辩,拉着陈操之便走,说马车停在桃林外。
陈操之主仆三人回到桃林小筑,都已经快傍晚了,两餐并作一餐。
那青年男人轻抚颌下长髯,笑问道:“我如何不能是王文度?”
陈操之答道:“不知。”
陈操之道:“一见郗参军,见其飘洒长髯,‘美髯公’三字便脱口而出矣。”
陈操之含笑深深一揖,说道:“若说不识,昨日已通万言;若说识得,尚不知贵姓大名。”
郗超目露讶异之色,这十六岁少年有小巧心吗,怎能看事如此透辟!笑问:“依你看,谢万石能担重担否?”
阿谁黄胖的陆府执事前次就来接过陈操之去华亭救治荷瓣春兰,闻言抹了一把汗,笑道:“陆小娘子的花事当然要紧,但也不至于这么急,此次是陆使君要见你,叮咛要尽快把陈郎君请到。”
陈操之宿世此生对佛典都很少触及,只读过两部精短的佛经——《金刚经》和《坛经》,但现在他对老庄周易都有了必然的研讨,回想之前看过的《金刚经》和《坛经》,真如彼苍朗日,词义清楚。
四月初八是佛诞日,但来通玄寺浴佛供僧的香客信众亦不甚多,与正月十五陈操之插手的钱唐杜氏天师道场天官大帝诞辰庆典比拟,实在是远远不如。
陈操之道:“那人未过而立之年——不说他了,英台兄,猜先吧。”
美髯男人越辩越惊、越辨越喜,老庄周易也就罢了,奇的是这俊美少年所说的释家妙语他是闻所未闻,《金刚经》是一代高僧鸠摩罗什所译,鸠摩罗什现在才十几岁,还需二十多年才译此《金刚经》,以是美髯男人即使博览释典,也读不到《金刚经》,而《坛经》是禅宗初创人六祖慧能的传法经录,要四百年后才会呈现,美髯男人又如何能晓得!
美髯男人双眉一挑,问:“同何心?同何理?”
美髯男人精于佛典,对当代名僧大德释道安、竺法汰、支愍度、支道林的各家学说了如指掌,而陈操之对东晋梵学则所知甚少,唯知《金刚经》和《坛经》,但他既然精于玄学的思辨,对美髯男人所说的“从无生有”、“即色性空”、“心偶然”诸般若学说都能敏捷体味其奥义,然后以老庄周易来应对。
陈操之来得早,通玄寺浴佛献花、长老说法尚未开端,陈操之也不肯凑这个热烈,来梵刹礼佛与插手天师道醮仪庆典一样,不过是了一个心愿,月尾回陈家坞母亲问起时也能够让母亲欣喜罢了。
陆纳恍然道:“是是,丁舍人本日离郡,我也差人去送行了的。”携了陈操之的手,并肩入厅,笑吟吟问:“操之,你可知是谁如此焦急要见你?”
郗超道:“安石不出,如天下百姓何!”俄然话锋一转,问:“操之觉得谢安石此次是否会出山?”
陆纳笑道:“妙哉,这‘美髯公’三字今后便跟定郗参军了。”
美髯男人对佛、儒、玄俱有浏览,来往的都是名流、名僧,却从未听到此等奇论,又惊又喜,问:“无在万化之前,空为从形之始,何解?”
陈操之仿佛墨画的双眉一扬,凝睇那青年男人道:“尊驾便是美髯公郗佳宾?久仰,久仰。”
就听厅上有人笑了几声,说道:“钱唐陈操之,隔夜就忘了通玄塔上辩难之人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