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十三、天涯可处无芳草[第2页/共3页]
陈操之淡淡道:“人必自侮而先人侮之,你连诚信都不要,莫非还要我对你寂然起敬?”
王恭道:“鄙人就以《离骚》向陈刺史就教——‘余以兰之为恃兮’,这个‘兰’何指?”
慕容钦忱抱着小仲渝在一边旁听,小仲渝起先觉得爹爹是在和别人辩论,浅碧童眸看看这个、望望阿谁,很有兴趣的模样,但没过量久就不耐烦了,身子扭来扭去,慕容钦忱便抱着他出去玩耍,起家时对王恭道:“如何就光是你一小我问!”
蒲月二十五日,陈操之一行百余人在钱唐登岸,钱唐县令冯兰梦及钱唐名流皆来船埠驱逐,白发苍苍的丁异感慨不已,谁能想到一个豪门少年短短十年竟能位居三品、开府选吏呢!
支法寒也是个清谈爱好者,便引三人去他的衣钵寮坐定,烹茶待客,旁听陈操之与王忱、王恭辩难——
王忱恼道:“陈操之傲慢,我定要聘请玄辩名流波折之。”
郗超倒是晓得陈操之的用心,心道:“子重可谓用心良苦。”
陈操之道:“孙兴公曾言‘刘惔清蔚简令、王濛温润恬和,桓温高爽迈出、谢尚清易令达,而濛性和畅,能言理,辞简而有会。’鄙人是久闻王长史之名,可惜我入建康之时,王长史已仙逝,不知孝伯家可有王长史遗著,若能拜读,鄙人之幸也。”
陈操之道:“此其一也,屈子因楚都贵族不知强秦虎伺,国难方殷,不思进取,醉生梦死,是以心胸忧愤,乃著《离骚》。”
陈操之在前来驱逐的世人中见到一个多年未见的人,此人当年与他有些冲突抵触,此人便是杜子恭之婿、现任新安郡丞的孙泰。
王忱道:“服散神智腐败,纵三十而夭,也赛过浑浑噩噩百年。”
王恭又以《离骚》、《九歌》等向陈操之发问,陈操之所答无不了了达理——
陈操之道:“我陈氏女郎不嫁服散男人。”
陈操之道:“孝伯喜读《离骚》,可知屈子著《离骚》之主旨?”
陈操之“哦”了一声,心道:“本来王恭也曾向润儿求亲啊,论边幅,王恭赛过王珣,论才识则远不如,所谓无事读《离骚》,正为粉饰其不不学无术也。”问道:“孝伯服散乎?”王恭字孝伯。
陈操之在建康过了端五节,便带着慕容钦忱和小仲渝回钱唐,他此前曾派人回陈家坞送信,让葳蕤、道韫她们不必赶来建康,免得驰驱劳累——
……
昔日范宁范武子与陈操之谈及江左民风,说道:“王弼、何晏之徒,蔑弃典文,幽沉仁义,游词浮说,波荡后生,使搢绅之徒幡然改辙,乃至于礼坏乐崩,中原颠覆,遗风余俗,至今为患,桀、纣纵暴一时,适足以丧身覆国,为后代戒,岂能回百姓之视听哉!故吾觉得一世之祸轻,历代之患重;自丧之恶小,迷众之罪大也!”
王恭面皮紫涨,不知如何应对,陈操之的医术但是江左闻名的,并且是金丹大师葛洪的高徒,他既这么说,就显得很有权威。
王忱大怒,却又不敢发作,只是大声道:“那好,我会信守承诺,但陈刺史若输了,也必须绝口不再谈玄。”
王恭答道:“服散则神明开畅,如何不平!”
陈操之道:“服散者多夭寿。”
陈操之脸露调侃之色,这就是玄风的流弊,的确是无信无义的恶棍了,说道:“罢了,我不与你辩,和你辩会越辩越在理——你去吧。”
王恭是聪明人,晓得陈操之意有所讽,低头不语。
王恭去而复回,问陈操之道:“鄙人另有一问,林公何如长史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