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十三、天涯可处无芳草[第1页/共3页]
王忱、王恭听陈操之说要与他二人辩难,他们若输了就要弃玄学儒,不由面面相觑——
王恭道:“鄙人就以《离骚》向陈刺史就教——‘余以兰之为恃兮’,这个‘兰’何指?”
王恭脸一红,躬身道:“请陈刺史发问。”
陈操之“哦”了一声,心道:“本来王恭也曾向润儿求亲啊,论边幅,王恭赛过王珣,论才识则远不如,所谓无事读《离骚》,正为粉饰其不不学无术也。”问道:“孝伯服散乎?”王恭字孝伯。
王忱狂傲,大声道:“礼法岂为我辈所设,鄙人就是辩不赢陈刺史,也一定会遵循信誉,岂有因本日辩难得胜而毕生不谈玄之理!”
“为何?”王恭问。
陈操之脸露调侃之色,这就是玄风的流弊,的确是无信无义的恶棍了,说道:“罢了,我不与你辩,和你辩会越辩越在理——你去吧。”
四月二十九日,秦主苻坚遣丞相长史席宝前来姑孰祭拜桓温,然后再至建康觐见天子司马昱,献上宝马乐器等礼品,再申和议,表示愿各守边疆,互不侵犯——
支法寒连称“耳福不浅”,说道:“久不闻陈施主辩难,未想词锋更见锋利,本日对这两个少年名流,可谓是牛刀小试。”
陈操之道:“服散者多夭寿。”
少年王忱恼了,大声诘责:“陈刺史鄙视我?”
王忱恼道:“陈操之傲慢,我定要聘请玄辩名流波折之。”
王忱大怒,却又不敢发作,只是大声道:“那好,我会信守承诺,但陈刺史若输了,也必须绝口不再谈玄。”
郗超倒是晓得陈操之的用心,心道:“子重可谓用心良苦。”
王恭又以《离骚》、《九歌》等向陈操之发问,陈操之所答无不了了达理——
王忱表示王恭先与陈操之相辩,王恭乃正襟端坐道:“敢问陈刺史,汝钱唐陈氏是新进士族,我太原王氏乃数百年世家,我前年向令侄女求亲,却遭拒,未知何故?”
……
王恭见这个偏僻的题目没有难倒陈操之,便又问:“思九州之广博兮,岂唯是有其女?何所独无芳草兮?尔独怀乎故宇?——试解释。”
王忱见王恭受挫,便迎难而上,与陈操之辩“道与名”、“六合不仁”、“知者不言”,关于这些玄义,陈操之之前与谢道韫、范宁、谢玄等人辩析得至矣尽矣,王忱如何能是陈操之的敌手,前前后后辩了小半个时候,被驳得哑口无言,与王恭二人丧然出门——
陈操之与支法寒叙谈半晌,午后回建康,命主子将东安寺辩论之事大肆鼓吹,那些京中名流闻得陈操之与两个后起之秀辩难争胜、逼得二人毕生不准谈玄,都觉好笑,陈操之一贯端谨妥当,如何会与两个后辈这般计算!
王恭丧然自失,他祖父善能清谈、繁复明理,但却没有著作存世,如许下去,百年后就没有人晓得王濛是谁了,而支道林著作颇丰,有《大小品对比要钞》、《即色游玄论》等等,陈操之虽未道明支道林与王濛谁高谁下,但其意很较着——
陈操之含笑道:“那是天然。”
王恭答道:“服散则神明开畅,如何不平!”
王忱道:“服散神智腐败,纵三十而夭,也赛过浑浑噩噩百年。”
王忱、王恭固然都只是十六岁少年,但魏晋人早慧,十六岁已是成年,王弼当年十六岁就已是名动洛都的大名士,以是陈操之并没有轻视这二人幼年,他要操纵本身的学问和经向来佩服此二人,王忱、王恭能够说是士族后辈中的俊彦,在后起之一辈当中很有影响力,先人有诗曰“三蒲月明临阚泽,百千人众看王恭”,这个王恭很驰名誉,也是东晋驰名的美女人,有清露晨流、新桐初引的佳誉,若能逼得这二人毕生不能谈玄,那对江左玄风无疑是一大停止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