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章 徽州府烈妇殉夫泰伯祠遗贤感旧[第2页/共5页]
磨难相扶,更出武勇之辈。
王玉辉到了姑苏,又换了船,一起来到南京水西门登陆,进城寻了个下处,在牛公庵住下。次日,拿着书子去寻了一日返来。那知因虞博士选在浙江仕进,杜少卿寻他去了,庄征君到故里去修祖坟,迟衡山、武正字都到远处仕出来了,一个也遇不着。王玉辉也不悔怨,听其天然,每日在牛公庵看书。过了一个多月,路用度尽了,上街来闲逛逛。才走到巷口,遇着一小我作揖,叫声:“老伯怎的在这里?”王玉辉看那人,本来是同亲人,姓邓名义,字质夫。这邓质夫的父亲是王玉辉同案进学,邓质夫进学又是王玉辉做保结,故此称是老伯。王玉辉道:“老侄,几年不见,一贯在那边?”邓质夫道:“老伯寓在那边?”王玉辉道:“我就在前面这牛公庵里,不远。”邓质夫道:“且同到老伯下处去。”
王先生走了二十里,到了半子家,瞥见半子公然病重,大夫在那边看,用着药总不见效。连续过了几天,半子竟不在了,王玉辉恸哭了一场。见女儿哭的天愁地惨,候着丈夫入过殓,出来拜公婆,和父亲道:“父亲在上,我一个大姐姐死了丈夫,在家累着父亲赡养,现在我又死了丈夫,莫非又要父亲赡养不成?父亲是寒士,也赡养不来这很多女儿。”王玉辉道:“你现在要如何?”三女人道:“我现在告别公婆、父亲,也便寻一条死路,跟着丈夫一处去了。”公婆两个闻声这句话,惊得泪下如雨,说道:“我儿,你气疯了!自古蝼蚁尚且贪生,你如何讲出如许话来!你生是我家人,死是我家鬼,我做公婆的怎的不赡养你,要你父亲赡养?快不要如此!”三女人道:“爹妈也老了,我做媳妇的不能孝敬爹妈,反累爹妈,我内心不安,只是由着我到这条路上去罢。只是我死另有几天工夫,要求父亲到家替母亲说了,请母亲到这里来,我劈面别一别,这是要紧的。”王玉辉道:“亲家,我细心想来,我这小女要殉节的逼真,倒也由着他行罢,自古‘心去意难留’。”因向女儿道:“我儿,你既如此,这是青史上留名的事,我莫非反劝止你?你竟是如许做罢。我本日就回家去,叫你母亲来和你道别。”
王玉辉白叟家不能走水路,上船从严州西湖这一起走。一起看着水色山光,哀悼女儿,凄凄惶惑。一起来到姑苏,正要换船,内心想起:“我有一个老朋友住在邓尉山里,他最爱我的书,我何不去看看他?”便把行李搬到山塘一个饭店里住下,乘船往邓尉山。那还是上昼时分,这船到晚才开。王玉辉问饭店的人道:“这里有甚么好顽的地点?”饭店里人道:“这一上去,只得六七里路便是虎邱,如何不好顽?”王玉辉锁了房门,本身走出去。
大先生本来极有文名,徽州人都晓得。现在来仕进,徽州人闻声,个个欢乐。到任以后,会晤大先生胸怀坦白,言语利落,这些秀才们,本不来会的,也要来会会,大家自发得得明师。又会着二先生谈谈,谈的都是些有学问的话,世人更加崇敬,每日也有几个秀才来往。
王玉辉回到家里,向老妻和儿子说余教员这些相爱之意。次日,余大先生坐肩舆下乡,亲身来拜,留着在草堂上坐了一会去了。又次日,二先生本身走来,领着一个门斗,挑着一石米走出去。会着王玉辉,作揖坐下,二先生道:“这是家兄的禄米一石。”又手里拿出一封银子来道:“这是家兄的俸银一两,送与长兄先生,权为数日薪水之资。”王玉辉接了这银子,口里说道:“我小侄没有贡献教员和世叔,怎反受起教员的惠来?”余二先生笑道:“这个何足为奇!只是贵处这学署贫寒,兼之家兄初到。虞博士在南京几十两的拿着送与名流用,家兄也想学他。”王玉辉道:“这是‘父老赐,不敢辞’,只得拜受了。”备饭留二先生坐,拿出这三样书的稿子来,递与二先生看。二先生细细看了,不堪感喟。坐到下中午分,只见一小我走出去讲道:“王老爹,我家相公病的狠,相公娘叫我来请老爹到那边去看看。请老爹就要去。”王玉辉向二先生道:“这是第三个小女家的人,因半子有病,约我去看。”二先生道:“如此,我别过罢。尊作的稿子,带去与家兄看,看毕再送过来。”说罢起家。那门斗也吃了饭,挑着一担空箩,将书稿子丢在箩里,挑着跟进城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