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8.拖延[第1页/共3页]

八月里裴少夫人身故，冯璋为女儿讨公道，却被高阳长公主借势压着，碰了满鼻子灰。

“这是舅母备的礼。”令容畴昔帮他宽衣，见他袖口几处暗色像是血迹，眉心一跳，极力不去多想，只道：“夫君瞧瞧吗？”

枇杷和红菱不敢说话，宋姑比她们慎重些，扶着令容的手臂，“少夫人路上都还顺利吗？”

令容愣了下，“没事，高公子就在都城，晚两天无妨。”

礼尚来往，当然讲究情分，却也有个度。他和令容初度拜见宋建春这长辈，备两三千银子的礼已算故意，阮氏的礼过于厚重，明显是另有所图。韩家耸峙朝堂，不缺这些东西，韩镜从不肯在这类事上授人以柄。若令容伶仃送去，过后韩镜得知，必会有微词。

――她本觉得阮氏只是略备薄礼，却未料如此厚重。

韩蛰遂挑了几样瞧了瞧，“这么重的礼？”

还是等韩蛰返来商讨吧。

冯璋也非甘居人下之辈，归去后便以朝廷昏聩逼迫百姓为由，擅动被官府搜刮流浪的变民和草寇。怒而造反。因他家资巨富，重金利诱之下，底下人非常卖力，烽火一起，很快就占了楚州大半的地盘，在交兵时活捉酒囊饭袋的淮南节度使，收拢了很多虎将。

令容挨个分好，坐在桌边，对着摆在案上的礼品入迷。

又问了些琐事才散。

“无妨，不过――”韩蛰低头觑她，“我克日繁忙，只明早得空。两件事只能办一件。”

谁知两日复两日，两日何其多，整整拖了半个多月，直至十一月初迎来入冬的头场大雪，公事繁忙的锦衣司使大人才肯屈尊赏光，于百忙中拨冗半日，陪她去伸谢。

屋内明烛高照，令容特地将阮氏的礼品堆在案上显眼处，韩蛰进门就瞧见了。

连日奔驰，后晌他去锦衣司衙署后连着措置了几件要事，因有个关乎田保的人犯就逮，又是死士不肯开口，还特地去了趟刑房。森冷阴沉的监狱里，每一件刑具都沾满了血，他早已风俗，没半点游移，软硬兼施，两炷香的工夫就撬开了嘴，亲身闭门鞠问。

令容已换了寝衣，在榻上阖目养神，闻声动静，便趿着鞋迎出来。

走至分岔道口，韩蛰马不断蹄, 径直往衙署去了。

沉吟半晌后，韩蛰顺手搁下，“明早我跟你去。”

自玄月离京，他在外担搁太久，积存了很多事件。而韩镜居于相位，六部诸事皆由他统辖安排，现在南边冯璋反叛，他即便没法介入兵权，户部赋税、兵部军马的事仍需操心――更可气的是，朝廷急得火烧眉毛，那些手握兵权的节度使却各怀鬼胎，不但没能镇住民变，反而节节退败，令他非常窝火。

令容一起劳累, 闻见味儿不免嘴馋, 去洗了手, 先围在火旁剥栗子吃。

韩蛰听罢，亦沉吟不语。

韩蛰此时正跟着韩镜和韩墨走进藏晖斋。

他早有凶名在外，不近情面的事做了多回，要退也只是一句话的事。

热腾腾的饭菜摆在桌上，韩镜端坐正中，韩墨次之，韩蛰坐在最下首。

也许是方才沐浴的水太热，他感觉身上发热，顺手将寝衣敞开些。

起码她从没给娘亲宋氏送过代价相称的东西。

韩镜关门提及此事，半喜半忧。

菜多是按韩镜的口味做得软烂，韩蛰吃得未几，先听韩镜跟韩墨说南边的战事。

韩镜稍觉不测，“那长孙敬靠得住？”

姜姑畴前独守银光院，随了韩蛰的脾气，不免严厉些，对灯烛火盆看得严，不准人瞎折腾。自有了令容，韩蛰那张腊月寒冰般长年冻住的脸垂垂溶解，又有枇杷和红菱闹腾，令容暗里也爱调皮，带得姜姑性子都暖和了些，笑了笑，过来一道剥栗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