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6.软硬[第1页/共4页]
沈姑躬身道:“在内里一小我坐着呢。”
韩镜愣了一瞬,就听韩蛰又道:“畴前我不提表妹的事,是看了姑姑的情分,也因她还算循分。可这半年,她做了甚么!傅氏刚嫁出去,她就骗傅氏进我的厨房,试图让我迁怒。除夕那晚的事祖父晓得,也曾罚她跪祠堂,厥后她跟唐敦同谋算计,诬告傅氏,蒙骗孙儿,祖父亲口惩罚。可祖父看看,她可有半点悔过的态度?”
“没出来过?”
韩蛰搁下书觑她,“很不想留在这里?”
韩镜惊诧,临时压着肝火,踱步上前,瞧见书案上铺了张纸,上头写了“和离书”三个字,后边空着,并未落笔。砚台中间还扔着四五个纸团,上面墨迹清楚,明显是写废后揉了的。
次日凌晨令容起家时,韩蛰已上朝去了, 桌上的食盒里有一份鸭丁粥一份煨枇杷、一份腌青梅, 那粥还热乎乎的,香气扑鼻。
内里传来冷沉的声音,“谁?”
昨日的不快在睡醒后已然消逝, 她敏捷梳洗罢,便去吃香喷喷的粥菜。
相爷韩镜晌午回府,问过门房,得知韩蛰已然回府,略觉不测。
朝会散后, 韩蛰往锦衣司走了一遭, 因没有迫在眉睫等着办的要紧大事, 转了一圈便回府里。昨日庆远堂中一场闹,既没到傍晚,他也不急着去,便进了书房,关起门来单独坐着。
韩镜站在照壁前,面庞微沉,略作沉吟,便徐行往韩蛰的书房去。
“傅氏自请下堂,祖母没奉告您?”韩蛰瞥一眼韩镜,晓得太夫人坦白了此事,遂嘲笑到:“祖父不肯我沉湎私交,对傅氏千提万防,唯恐她摆荡了我的心志,累及大业。却不知祖父瞧不上傅家,傅家一定瞧得上我!”
韩镜点头,看向书房紧闭的门窗。
长案紧邻窗畔,身后是高大的檀木书架,韩蛰孑但是立,神采冷凝。
“祖父。”他搁下狼毫,声音冷硬。
杨氏又是惭愧可惜裴家性命,又是愤恨气怒唐解忧的混闹,回府后半晌没停,便让人将唐解忧送去了城外道观。太夫人即使不舍,有韩镜镇着,也没敢说甚么。
他在写和离书三个字时本就积累了很多肝火,这一声诘责,重重击入韩镜耳中。
……
令容瞧着那鸭丁粥愣了半晌, 才又拿勺, 渐渐喝完。
暑气未退,日头正烈,别处都敞开门扇透气,韩蛰却闭门独坐,跟平常差异。
次日凌晨唐解忧便被带往公主府赔罪,而后跟着杨氏去裴家记念――杨氏当然不能说是唐解忧用心惹怒长公主,只说是不慎遇见,偶然惹怒,因未能消解长公主肝火,见裴家少夫人丧命,甚是歉疚,让唐解忧在灵前亲身记念。
令容“哦”了声,低头玩弄寝衣,略有些绝望的模样。
令容暗自吁了口气,钻进被窝里,“夫君,我先睡了,你也早些睡。”
不测之余,等了两天,没见韩蛰写休书,便趁着睡前谨慎翼翼地提起。
里头静了半晌,就在韩镜觉得是韩蛰亲身过来开门时,忽听砰的一声轻响,门扇被撞开,一只乳白的细瓷茶杯掉在地上,正骨碌碌地打转。
韩蛰面带寒冰,将那和离书揉成一团丢开,冷声道:“这就是我韩家教出的人,如何跟傅氏比拟?和离也好,傅氏进府后循分守己,却因表妹数次肇事而心生不满,只怪我府中气度局促,容不下外人。”
韩蛰气结,看着韩蛰那张冷硬的脸,晓得韩蛰的担忧不无事理。
从女眷游湖到偶遇高阳长公主、唐解忧被召泡茶、令容受命见驾,到高阳长公主怒而伤人、裴少夫人无端罹难、唐解忧欺瞒诬告、鱼姑转述真相、唐解忧哭着认罪,杨氏将前后因果串得清清楚楚,连同韩蛰那句话都转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