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.虎穴[第1页/共3页]

因年节里要回门，令容除了请宋姑给娘家世人备礼以外，禀明杨氏后，特地往街上走一遭，去都城驰名的笔墨轩里，给父亲挑一方上好砚台宝墨，给娘亲挑些松花信笺之类的东西。

现在离河阳节度使所驻的檀城不远，对方脱手愈发凶悍。

动静报回，举朝哗然。

此时的韩蛰，正骑马在河阳地界的险要山路间飞奔，身后铁箭如雨。

高修远不测，拦住伴计，“少夫人是不喜这墨，还是……不肯听这劝谏。”

令容自知太夫人不太喜好她，除了偶尔搀扶，也甚少往她跟前凑，大多数时候都跟韩瑶陪在杨氏身边。回府前，各得意了一支插瓶的梅花，两瓮今早才摘的新奇梅花瓣，泡酒或是做糕点蜜饯都极好。

如许出众的边幅气质，满都城怕是寻不到第二个。

玄月里裴烈病重，自知大限将至，竟上表朝廷，想让他儿子裴泰接任河阳节度使。

令容沉默核阅。

而他需求的，就是对方顾忌收敛的这几个时候。

令容稍感不测。

令容踌躇了会儿，搁下那蕉林仙鹤，叫伴计将松鹤延年装好。

令容当晚就做了一盘糕点，吃得心对劲足。

本日原已结了账，见到令容后特地追过来，不止是为两句道歉，更首要的仿佛是――他想奉告令容，当日的承诺他记取，不是他言而无信。

“后者。”高修远语气笃定，“那日冒然打搅，本来是想道歉，看少夫人的神态，想必是曲解了我。当日蒙夫人援救，既然承诺不提那件事，自是至心实意。”

韩蛰自入河阳地界，便遭受了两回凶恶伏击。

永昌帝调集韩镜和数位重臣商讨过后，虽不敢直撄其锋，却派了韩蛰出京，以彻查使臣被杀一案的名义，在查办其他案子后顺道前去河阳探查真假。

……

韩蛰在锦衣司两年，被伏击了不知多少回，身边带的都是纯熟精干之人，倒也不惧。这波伏击人数甚众，如群犬扑来，他难以斩除，便沉目肃容，听风辨音遁藏箭锋，往遥遥可见的檀城城门奔驰――到了那边，对方总归会有所顾忌，不像深山野林中肆无顾忌。

高修远仍站在原处，看她缓缓走下楼梯，窈窕身姿包裹在大氅中，唯有发髻如鸦，珠钗精美。他踱步畴昔，推开半扇靠街的窗户，看她被人扶进马车，只剩下香车四角流苏轻晃。

回过身，书架间光芒暗沉。蓦地想起当时被困在陈旧屋中，绝望仇恨之际，少女排闼而入，衣衫飘飘，笑容娇丽，声音柔嫩。

临睡前闭上眼睛，仿佛还身处梅林，鼻端有幽淡香气，满目乌黑嫣红。只是偶尔窜出高修远倚梅而立的姿势，令人不悦。

谁知过了两日，令容再度出府，竟然又遇见了高修远。

这话却把高修远问住了。

“不熟谙。”令容答复。

此行檀城，虎穴深切，他既然亲身来了，要做的可不止是探查真假！

“少夫人挑的这是嘉州江石砚，石质细致，发墨快，能蓄墨数日不腐不涸。鄙人生在嘉州，晓得哪种墨锭配它最好。”高修远踱步过来，从别处另取一块墨锭，摆在令容跟前，“这墨配它最好。”

裴烈十五岁参军，悍厉勇猛，兵马半生后节度河阳，居功自大，目没法纪。因河阳数万驻兵格外勇猛善战，军粮马匹都胜于别处，裴烈又在军中极有威望，朝廷临时有力压抑征缴，只能听任。

待令容分开不久，劈面银楼中，唐解忧戴着帷帽，领了丫环仆妇进笔墨轩挑些纸笔，在楼阁内留意走了一阵，瞧见那日曾在梅林见过的少年时，竟自浅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