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9章 旧人旧怨化玉帛(3)[第1页/共4页]
为明璎讨情的话就此没法张口,出岫唯有先安抚聂沛潇的情感:“我听冯侍卫说,您明日要解缆前去京州,既然如此,何不早些歇息?”
“我若不放人呢?”聂沛潇俄然撂出这句话来,令出岫感到非常不测。她觉得在此紧急关头,聂沛潇必然得空顾及明璎。
目睹聂沛潇这副模样,出岫竟感觉非常熟谙。曾多少时,沈予也是痛失嫡亲,醉生梦死委靡不振。而她当时是如何劝他的?细节早已记不得了,唯有沈予为她绾发的场景清楚如昨,历历在目。
出岫唯恐被他们瞧见这副狼狈模样,忙对外回道:“没事。不谨慎踢倒了屏风。”
“殿下多虑了。”出岫耐烦劝道,“这事另有转圜的余地,您从速想出个对策来,也好赴京和圣上商谈。”
“夫人哪儿的话,快请进。”冯飞伸手对出岫相请,两人并排跨入门槛,往聂沛潇的书房而去。竹影在后相随。
“冯侍卫客气,当时是妾身无礼,非常忸捏。”
赫连齐分开云府时,已过了午膳时候。出岫草草用过饭便叮咛云逢备车——她要去一趟诚王府。不但是为了明璎的事,出岫更担忧的,是聂沛潇本人。
有人一起走来,早已重获重生;
“你回绝我是对的,我是个废料。”所幸聂沛潇的神态很复苏,抚着额头自暴自弃道,“我连母后都庇护不了……”
有人却站在原地,沉湎回想不成自拔……
话音落下,出岫顷刻变到手足无措,一时竟也找不到持续的话题。聂沛潇这才再次笑起来,端的是一阵自嘲:“你真是来看我的?”
想了一起,叹了一起,终究到了诚王府门外,可出岫却俄然不敢出来见聂沛潇……早已说过“割袖断知音”,乃至还假借叶太后的手送去一根断弦,现在再体贴他的近况,是否显得过分虚假?
马车辘辘而行,从城北驶向城南,一起之上出岫思路纷繁,面前闪过很多画面:一会儿是太夫人老泪纵横、慨叹不已;一会儿是叶太后爱子心切、冷言冷语;一会儿是明璎神态不清、周身生蛆;另有聂沛潇雨中吹箫、祈求谅解……
“您都晓得了?”
“我已修书一封快马呈送入京,奉告皇兄我的决定。”聂沛潇苦笑道,“我不娶谢佩骊了,他让我娶谁我就娶谁,只要别伤害母后。”
而聂沛潇只无神地睁大俊目,缓缓点头:“我没事。”
出岫觉出他话中带着醋味,更不知如何是好,只得表态道:“此事不急,先以您和太后娘娘为重。”
“殿下为何不肯放人?”她忍不住问道。
“殿下多保重。”出岫款款从地上站起来,垂目看向聂沛潇。可惜对方并不再看她,只大口大口喝着酒,想要一醉解千愁。
“你肯来看我,我已满足了。”聂沛潇如同尸身一样躺着,浑身高低了无朝气。出岫坐在他身侧,也放弃了身为云氏媳妇的礼节与矜持,这一刻,她只是一个聆听者,站在“知音”的角度。
聂沛潇仰首猛灌一大口酒,倒是答非所问:“我这就传令放明璎出来,你告诉赫连齐去接人吧。”
如果聂沛潇失声痛哭,出岫或可安抚一二;如果对方沉稳沉着,她也能与之共商对策。可恰好聂沛潇半是失态半是沉着,又不吵不闹,她对此束手无策。
“当年你没有勇气,现在你后代成双、负担家属重担,反倒有勇气了?”出岫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,悲悯地看向他,“赫连齐,你比明璎更光荣,更加让我看不起。你如有自知之明,就不要来讨嫌了。再敢噜苏一句,便替明夫人收尸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