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章 温柔敦厚瓶儿受屈(1)[第2页/共5页]
李娇儿又骂道:“拶死你这主子才好哩,你另有脸哭!”
吴月娘对弓足说:“你还不往屋里匀匀那脸去,揉得红红的,等回人都来了看着,甚么样?谁教你去惹他来,你不怕,我倒替你捏两把汗。不见了金子,随他去罢了,寻不寻不在你;又不是在你屋里不见的,平白扯着脖子和他强甚么?你也丢了这口气儿罢。”几句话,说得弓足杜口无言,两眼发直,过了一会儿,往屋里匀脸去了。
西门庆好不愤怒,令琴童往前边取拶子来,把这个丫头拶得杀猪般地叫喊。月娘见西门庆气在醉头上,也不敢劝,这丫头挨忍不过,只得说是在六娘房里地下拾的。
玉楼说道:“刚才短了一句话,不该教他拿俺们的,他五娘没皮祆,只取姐姐的来罢了。”
不一时,李瓶儿和吴银儿打扮出来,到月娘房里。
潘弓足被按着,见他的拳头下不来,却哭将起来,说道:“我晓得你倚官仗势,倚财为主,把心来横了,只欺负我一个。你便不看天下面上,哪个拦着你的手儿不成?你打呀!我随你如何打,你把我这口气打没了,不愁我家那病妈妈问你要人?随你家如何有钱有势,和你家打场官司。你别觉得你是衙门里的千户,不过只是个破纱帽、债壳子穷官罢了,能禁的几小我命?可就不是做天子,敢杀下人也怎的?”
那丫头答道:“我不出去。”
吴大妗子、吴二妗子接住,上桌喝酒,郁大姐度量琵琶唱曲儿。孟玉楼和潘弓足逗郁大姐寻乐,郁大姐知是瓶儿的生日,赶紧下席来与瓶儿磕了四个头,然后拨定琵琶,唱了起来。
月娘大怒:“贼奴小,还要说嘴哩!可不信这里闲着,和你犯牙儿哩!你这主子说脖倒拗过飏了?我使着不动,耍嘴儿!我就不信,到明日不对他说,把你这欺心主子打个烂羊头也不算。”
两人一边说着,一边喝酒,直到东方发白,晨光初露,方才睡下。
瓶儿点点头,说道:“若不是你爹和你大娘用心,这孩子也活不到现在。”
月娘听了,心中生恼,骂玳安道:“这贼,两端弑番,献勤欺主的主子!”
“那你怎叫我歪剌骨?”弓足装着不平气的样儿,跷起一只脚来,“你看,老娘这脚,哪些儿放着歪?你怎骂我是歪剌骨?那剌骨也不怎的!”
西门庆说道:“不再住几日?”
月娘说:“也不问我就去了?”
西门庆说:“怎的没处所儿?你娘儿两个在两边,等我在当中睡就是。”
说着,商定的两个唱曲的来了,一个叫韩玉钏儿,一个叫董娇儿。两人笑嘻嘻先向月娘、大妗子、瓶儿磕了头,又望着吴银儿拜了拜。月娘叮咛玉箫上茶。一面放下桌儿,摆上茶食。又使小玉去李娇儿房里,请桂姐她们来。世人来齐,迎春把官哥儿也抱来了,桂姐抱了过来,同他亲嘴耍子。那韩玉钏儿弹琵琶,董娇儿弹筝,吴银儿一旁陪唱,先唱一套“繁花满目开”《金索桂梧桐》。开口一句,落尘绕梁,裂石流云,非常清脆清脆,却把个官哥儿唬得钻进桂姐怀里不敢昂首出气儿。月娘见了,从速要瓶儿教迎春掩着孩子的耳朵抱回那边房里去。桂姐也插手了唱曲,四人齐合着声儿唱了起来。
掷了一回,吴银儿对迎春说道:“姐,你那边屋里请过奶妈儿来,教她吃盅酒儿。”
弓足正要睡,闻声西门庆进房来,如同天上落下来普通,向前与他接衣解带,重新扫床铺被,展放鲛绡,款设珊枕。吃了茶,两人上床歇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