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章 温柔敦厚瓶儿受屈(1)[第3页/共5页]
西门庆把金子交与月娘收了,往前边瓶儿房里走去。月娘令小玉关上仪门,叫来玉箫问道:“这丫头也往前边去?”
“那你怎叫我歪剌骨?”弓足装着不平气的样儿,跷起一只脚来,“你看,老娘这脚,哪些儿放着歪?你怎骂我是歪剌骨?那剌骨也不怎的!”
吴银儿见瓶儿说着说着,泪水只打转儿,劝道:“娘也罢了,你看爹的面上,守着哥儿,渐渐过到那里是那里。论起后边大娘,心善善的,也罢了。倒只是别人,见娘生了哥儿,未免都有些儿气。爹他白叟家有些主就好了。”
吴大妗子、吴二妗子接住,上桌喝酒,郁大姐度量琵琶唱曲儿。孟玉楼和潘弓足逗郁大姐寻乐,郁大姐知是瓶儿的生日,赶紧下席来与瓶儿磕了四个头,然后拨定琵琶,唱了起来。
月娘问她:“金子怎的不见了?刚才惹得他爹和六姐两个在这里辩了回嘴,差些儿辩恼了打起来。让我劝开了,他爹现往人家吃酒了,叮咛了小厮买狼筋,等他早晨返来,要把各房丫头抽起来。你屋里丫头、老婆管甚么事了?就看着孩子耍,不见了一锭金子也不晓得。”
月娘叹了一口气:“这怎教人去看人哩!这么一个小丫头,也这等贼头鼠脑。”
正说着,吴银儿出去。月娘对她说:“你家腊梅接你来了。李家桂儿家去了,你莫不也要家去?”
西门庆问瓶儿:“我现在往哪去睡?”
两人一边说着,一边喝酒,直到东方发白,晨光初露,方才睡下。
瓶儿点点头,说道:“若不是你爹和你大娘用心,这孩子也活不到现在。”
吴月娘对弓足说:“你还不往屋里匀匀那脸去,揉得红红的,等回人都来了看着,甚么样?谁教你去惹他来,你不怕,我倒替你捏两把汗。不见了金子,随他去罢了,寻不寻不在你;又不是在你屋里不见的,平白扯着脖子和他强甚么?你也丢了这口气儿罢。”几句话,说得弓足杜口无言,两眼发直,过了一会儿,往屋里匀脸去了。
瓶儿劝道:“银姐在这里,没处所安插你哩,你且去过一家儿吧。”
腊梅告别,月娘叮咛玉箫领着到后边吃东西,又装了一盒元宵、一盒细茶食,给她拿去。吴银儿要她把衣裳包儿带家去。瓶儿已筹办了一套上色织金缎子衣服、两方销金汗巾儿、一两银子放在她毡包内。吴银儿谦让。瓶儿又教迎春从楼上取了一匹松江阔机尖素白绫,下号儿写侧重三十八两,递与她。
夏花儿连连点头。
玳安忙解释道:“娘错怪了小的。先前娘叮咛如果教小的去,小的敢不去?来安出来,只说教一个家里去。”
潘弓足被按着,见他的拳头下不来,却哭将起来,说道:“我晓得你倚官仗势,倚财为主,把心来横了,只欺负我一个。你便不看天下面上,哪个拦着你的手儿不成?你打呀!我随你如何打,你把我这口气打没了,不愁我家那病妈妈问你要人?随你家如何有钱有势,和你家打场官司。你别觉得你是衙门里的千户,不过只是个破纱帽、债壳子穷官罢了,能禁的几小我命?可就不是做天子,敢杀下人也怎的?”
桂姐与西门庆说完话,又同应伯爵几个谈笑了几句,出门上轿走了。
那李娇儿领夏花儿到了房里,这一晚就别说睡觉了。李桂姐好一顿经验夏花儿:“你本来是个俗孩子!该十五六岁,也晓得些人事儿,还这等懵懂。要着俺里边,才使不得的!这里没人,你就拾了些东西,来屋里悄悄交与你娘!像这等把出来,她在中间也好救你。你如何不向她提一字儿?刚才这一顿拶打,好么?洁净傻丫头!常言道:穿青衣,抱黑柱。你不是她这屋里人?就不管她?刚才这等掠掣着你,你娘脸上有光没光?”桂姐又转过身来讲她女人:“你也忒不长俊。如果我,怎教他把我房里丫头当众拶这么一顿拶子!我的丫头,我拉到本身房里来,等我打。前边几个房里丫头如何不拶,只拶你房里的丫头?你是好欺负的?鼻子口头没些气儿。比及明日,端的教他拉出这丫头去,你也就没句话儿说?你不说,等我说。休教他领出去,教别人好笑话。你看看孟家的和潘家的,两家一似狐狸普通,你能斗得过她们?”又叫夏花儿过来,问她:“你出去不出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