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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哥忙道:“你休动气。”
虏主原存着“以胜促讹”心机,不想却败了,要再战时,也是不划算三个字。目睹夏季又至,较客岁好得也有限,强出兵恐损气力。向来这胡虏里皆非铁板一块,老是很多部落总拢做一处,谁个强便听谁,若虏主折损过大,恐有人取而代之。
玉姐现在却并不怎顾忌慈宫了,盖因慈宫待她,竟是一丝错儿也不挑了。下赐诸物,皆经造册,不管药材、衣物、饮食皆精彩之类,并无夹带之物。逢她上前,一丝儿恶婆婆模样也无,也不故令她久站、也不故与她冲克之物来食。
一番话儿,软弱兼施,又许了钱帛,将九哥游说过来道:“我一大男人,又用着甚物事了?原宫外,还常穿往年旧衣哩,不须置备了,这二年我用度以也省下来了。”玉姐一拍掌道:“可不是?咱饮食上原就不浪费,也不吃甚奇物儿,一年好省下几万贯来。再有衣裳等,老是一片心。返来便上表,如何?”
不得已,两下和谈。
火线战了大半年,各有死伤,内心各叫着苦,却又都不肯先停下来。好似两个殴斗顽童,各扯着头发、揪着衣裳,胳膊腿儿已渐有力了,口里还要说:“你服不平?”手上还是不断,眼睛还要瞪得老迈,内心实盼着对方先停止告饶。
陈熙因用计,又洞悉胡人之谋,以迂回,溃胡兵之右翼,又俘一小王。政事堂大喜,命陈熙当场清算,谨防死守,一面将这小王押送入京。几经周折,叫这小王修书与虏主,谈这媾和事。
玉姐说这一大套话来,不免口干舌燥,取了茶来饮,听他这一叹,“噗”一声连裙子都喷湿了。朵儿忙上来与她擦拭,玉姐自擦了嘴儿,伸着脖子,自朵儿肩上看九哥:“端的像来?”
玉姐道:“尽管打!为甚是你顾忌人,不是人顾忌你来?!四夷宾服,才是天活力象。反正要打赢这一仗,不如多下些本钱,揍得他骨头都疼了,也好叫他多诚恳几天。”她倒是洪谦这狠人亲女,耳濡目染,动手干脆利落。
玉姐现在行动已很有些不便,东宫高低谨慎意,连宫外头申氏,都挂记于她。她却偏好做些个叫人提心吊胆事儿来,比方无事好往慈寿殿里问个安。惊得孝愍太子妃王氏听了,丢动手里与女儿三姐儿做了一半儿一件短袄,也往慈寿殿里去。哪知到了慈寿殿,玉姐与慈宫谈笑晏晏,好似亲祖孙两个,王氏也悄悄称奇。
九哥道:“谁个要理睬他们怎生想?”
梁宿多年宰相做下来,又有个那样官家,早练就一身拾遗补阙好本身,略一深思道:“却也不甚难,开榷场互市便是了。暮年停了互市,胡人所需之物多仰回易[1]。眼下所虑者,是前头要打一大败仗,方好说话。”
东宫这一俭省,非止为小伉俪两个挣了很多好名声,也令火线士气大振。士卒皆道衣食是东宫省来,内心生出报效之意。上有陈熙之才,下有士卒同心,将士用命,又是经战阵练出来。厉兵秣马,一意练习清算,虽于八月间遇着胡人“秋高马肥”,对阵起来也未曾大败。
九哥收紧了手道:“你怎生受委曲?”玉姐道:“好过叫胡虏打了脸。我说真哩,你看我,凡有大庆典朝贺之事,自有冠服,旁时候,我本身身子都感觉沉,哪还用那些个没用?你把稳疼我,娘家老安人将去,我好轻易有个借口不想添置素净衣裳金饰,可好?”
九哥听了,只不致目瞪口呆,也是满眼奇,叹道:“你这话儿一说,好似岳父大人我面前训戒。”
玉姐道:“只怕将这些胡人养坏了,道是只消打一打,朝廷便会与他们钱,不管胜负,他们老是不亏损。胜了,有得抢、有得拿,败了,也有犒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