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2元夜[第3页/共5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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郦玉堂想,也是这个事理:“我写封信儿捎到京里,便说咱不去了,叫九哥回京叩首。”申氏听他这般说,放下一颗心来,她固不求儿子如何繁华,然家中郦玉堂现在五十岁了,也不过是个府君,大哥兄弟几个,多不过6、七品官儿,九哥实没法做个“繁华闲人”,不然轮到本身孙子,不吃糠咽菜,也要买卖婚姻了。趁着年青,有出错儿机遇,多闯闯、多看看,又有个老练岳父照看着,于九哥只要好处没有坏处。
申氏道:“先说好了,六哥婚事不是你我定,我知你内心不痛,我也嘀咕来。然既是王府里定下,咱又认了,孙家姐儿好不好,都是六哥媳妇。只要她家不犯十恶,她人不淫佚失德,这媳妇你得认!”
申氏道:“我也不耐烦她们好打机锋。可九哥须得随他岳父去京里,你先听我说来,九哥本年就十四了,说大不大,说小也不小,过不二年便要结婚,也要谋个调派,到了京里,尽管跟着听听、看看,也好长长见地。大事没他,谁个寻他倒霉来?”
金哥将手里灯递还与胡妈妈,仰着脸儿看九哥,九哥下了马来,取了走马灯与他:“有些儿沉,摆着一道儿看罢。”走马灯颇大,是使两小我抬了来,眼下放金哥面前青石板地上,引得街坊孩子赞叹围观。
未料一语成谶,尚未出正月,便有加急文书送到:皇太子薨逝。贤人急令各地,搜索苏长贞下落,欲辟他入京为官。起先那礼送他出京旨意便失了效。
洪宅大门正开着,厚德街本日也是挂满了灯,金哥正与几个年纪相仿哥儿姐儿一处赛灯。听得马蹄声声,小孩儿皆昂首看去,都轰笑起来,说九哥:“你姐夫来哩。”
申氏与郦玉堂定议,便撺掇郦玉堂去写信:“你往京中写信,除开家里,也记得与孙尚书那边捎去一封信儿。返来亲领了九哥往他岳父那边去,将九哥托付。”郦玉堂承诺一声,自去写信,先从吴王府起,次与孙尚书,次与京大哥兄弟几个,一一写了然。看看天气略晚,便申明日一早携子往洪里去。
他一出行,便有很多双眼睛看着,及见他入了厚德巷,便“哦”了一声。世人皆知洪举人要赴京赶考,两家是亲家,郦府君登门,虽有些不测,却也没乱了章程。
九哥道:“你又不是旁人,我也不是顺手。”玉姐道:“我却没这等物件与你。”九哥道:“咱俩一体,哪分你我?我都是你。”玉姐声若蚊蚋:“可不是,我也是你了。你也须得是我。”幸亏九哥坐得近,听耳内,只觉一颗心便要跳出来。订婚是父母之命,本日终亲耳听到她这般说,九哥喜不自胜。便是那拿他当贼防朵儿,也扎眼了几分。
郦玉堂道:“他岳家是吏部尚书,这枢纽上,少不了磨牙,还是少招眼好。”
待见了玉姐,方知洪谦为何说阿谁话。本来玉姐这一日往厨下做了好红烧狮子头,特特与九哥留了一份儿,只因灯节里好吃个元宵,老是甜,恐他吃腻便与他做个咸来。且九哥正长个儿时候,多食些肉食,于身子无益。
两处说毕,皆大欢乐。九哥暗想,起初备了两只兔儿灯,既然叫岳父说破,只好再为金哥寻盏走马灯去。秀英倒是与申氏将捎货入京之事说妥,各各放心。那头郦玉堂怕费事,既不消入京做事,也是舒心。
垂垂坐得近了,肩挨着肩,玉姐道:“那双玉兔儿,你记得不?”九哥道:“嗯。”玉姐嗔道:“好可贵物件儿,你就顺手赠人了。上头有印记哩。”凡玉匠做器进献宫中,皆不准雕上自家名号,然技术高超匠人,谁个做了好物不想留下名儿?便有无数巧匠,挖空心机,只为这玉器上做小暗号儿,又不叫人看出来。玉姐将那玉兔儿朝夕把玩,终兔耳后觉出极小暗号来。恰是匠人某敬造之贡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