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9教诲[第1页/共4页]
不一时玉姐到了,见秀英这般,心上前道:“娘,你休要起来,且歇罢,有甚事,尽管教唆我来。”
苏先生渐生不:“你太公生前心疼你入骨,现在他去了,你为何一丝难过也无?今后天人永隔,再不得相见,你不驰念么?”
玉姐说不出话来。
玉姐听“再不得相见”一句,一时失神,呆立当场。
却说程老太公抱憾过世,程家如同天塌普通,幸亏程老太公年龄已高,一应装裹等早经齐备,此时不过取出来用。但是程家固不缺钱物,倒是缺人。百口高低唯有一个程谦可用――与程家交好之人皆知他,外事自是悉交与他。
程老太公于玉姐为曾外祖父,若非程谦入赘,她当另有一种吃法,现在她亦姓程,便依为孙子为曾祖父服便,服齐衰五个月。玉姐要做之事,便是日日林老安人卧房外正室里闲坐,专等记念之人上门。为便举哀秀英也挪与林老安人同室,于房内加张床。
程谦呆了半晌,一顿脚,把苏先生脑袋上那三只角又按回脑袋里:“就依先生!捧砚去唤李妈妈,把大姐儿领来见来往堂客。”复向苏先生一揖。
何氏道:“信得过我时,我领你玉姐往厨下帮看一二,她虽小,赶上事儿了,也不看年纪了。”秀英踌躇一下,林老安人便道:“如此,生受娘子了。”何氏道:“都是街坊,何必客气?”因领玉姐往厨下看去。
说得秀英冷静无语,直道:“我这几日,将平生泪都流了。”
秀英道:“阿婆,我醒得了。”
苏先生念玉姐年幼丧亲,力把口气放缓些儿,道:“我先与你讲这五服之礼与丧仪,你自家且硬记了,不管懂与不懂,记下再说。有甚想问,过后再问。”见玉姐颇晓事,并不胡搅蛮缠,苏先生也自欣喜,只要些疑虑:这一老一小颇投缘,因何不哀戚?
苏先生端方:管你几岁,该着你担负了,便是你了,谁来问,他都是这般说。教太子是这般,教玉姐天然也是这般。想那宫中,官家崩了,休说太子是五岁了,便是五个月,该着他即位也是他即位,哪怕叫皇太后抱着,也须便龙椅上坐了。
作者有话要说:苏先生大代价不是金手指,是教做人啊。
林老安人自房内与秀英道:“我莫非不心疼玉姐?眼下事儿赶上了,谁又不成怜了?她早些晓事也好。你好少操些心,你伤了身子,需求把月子坐满!先时道孙半子贫寒,倒好拿捏一二,你刚烈便刚烈。现在你看看,一转手,把来几千银子回家,他先时只是不脱手罢哩。岂是能随便拿捏人?是看你死鬼阿公面哩。今后你休要再磨,你阿公去了,你再把情分磨了,这阖家要好事哩。你尽管软和些儿,养好了,过二年生个儿子是端庄!外头事你休管,只要外头银钱够家里嚼用,再不消考虑挣多少家业返来,有他哩。他不是个心狠,纵狠,玉姐是他亲闺女,也要看几分情面哩。”
程谦道:“过一时,叫李妈妈并朵儿与你一道,见来往客人,你尽管迎她们,与她们作礼。我领你见苏先生,苏先生自有话教你。”
气候又酷寒,她往灵前跪了一阵儿,两脚发麻,出得门来往那枯树上狠踢几脚,始觉痛了。冷不防叫苏先生看眼内,待程老太公安葬毕,始将她唤来,又布下功课:“你太公安葬,你倒好抄些经来。”因命抄十卷心经。
程谦一小我恨不得分作八个,毕竟是男人,纵为赘婿,也非拘于后院之辈。苏先生客居宅,又与程老太公算是相得,不得不出言道:“另有玉姐呢。”
因知她兄弟没了,玉姐心中发躁,家中大家有事忙,止一个朵儿随她摆布,总几个院子里走动。程老太公去了,她便趴寿木旁,看着程老太公静躺于内,忍不住踮着脚,伸着要够他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