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8遗泽[第1页/共3页]
“玉姐也是我门生,我自会看顾。”
苏先生已知家中事,然自发外人,不好插言,今闻程老太公相请,正一正衣冠,短促而来。到得床前,不由大吃一惊:“老友这是如何了?”程老太公道:“老啦,不顶用啦,有事要奉求先生哩。”一句话间,喘了4、五回。
苏先生道:“老友之心我自知之,我自会教他。”
程谦出来见林老安人:“事情已问了然捧砚,也不是他暗里收,恐另有内鬼。眼下鼓吹出去,只恐治不了真凶,且密下不言,我须有个交代。”
秀英梦怔怔坐着,忽而问道:“我玉姐呢?”
玉姐想了半天,方悟:“我兄弟没了?!!”
程老太公道:“我原是拐了你来,你念恩,这好。我临走了,不能不讲知己哩。你们都好好,我才气闭眼哩。”
程老太公非常慈爱,左手握玉姐之手,右手抚其顶:“是哩是哩,要好好用饭。玉姐也要好好用饭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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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老安人见她如此这般,又想秀英,不由悲观,将手一摆:“罢罢罢,你去歇着罢,多为你爹诵诵经。”素姐捂着脸,点一点头,含泪自去背面。
而后便是程谦寻访设局,终将余家逼出江州。程谦设局也简朴,不过是与赌坊并两公子一番言语,半天里卷回几千银子来。
林老安人道:“有甚事,你尽管叫他拿个主张,不要强争。我先时也不觉哩,眼下这般,没个男人,家便不立室哩。”
程家寻这郎中确是妇科妙手,他既称程老太公必要另延良医,程家又仓促去寻旁郎中。便是江州城内号称“太医”马太医来,也是摸一评脉,丢个眼色与程谦。两人出门立定,马太医也不讳饰:“油灯枯之相,府上如有好参,我与你配些辅药,一道煎服了,若无,趁早往街上买些儿,只好吊命罢咧。”
程老太公又叫林老安人取了只铜包角朱漆匣儿来:“我都交代于你。”当下把家中田单、地契等盘点。程谦也不看,还是铜锁锁了,来往玉姐手中:“你娘病着,你自收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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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谦按下秀英,不令她起家:“我送阿婆。”林老安人道:“你是好孩子,我向来看眼里,歇了吧,明日且有你忙哩。太医不劈面说我也晓得哩,你阿公没几天哩,他老衣寿木十年前就预备下了,明天你夙起令人取了来,另有扎棚儿要木头、白绢要购置,压一压。”
程老太公道:“你且听!我与你改个契儿,原说我这里十五年,于今改作十年。你好生读书,十年一过,立时去测验。”
然银子再多,也买不回性命。程谦一面令人往慈渡寺等处布施,与庙中翻建房舍,又置百亩良农家与寺内。又为儿子做道场超度。一来二去,手头只余三千余两。
秀英茫然道:“又要我如何?”也忍不住哭了。
程谦应了,到底目送林老安人出门,又嘱多点一个灯笼照亮儿,方返来坐于秀英床头,握她手道:“此事我必与你一个交代。”
苏先生噎个半死,只得含混说了些儿:“你娘不慎跌了一跤,就滑胎了,你兄弟就没了。”与个毛丫头说滑胎,苏先生纵是通些医理,也不大美意义。
秀英初醒,神情一片懵懂,顿了半晌,方明白林老安人说甚么,顿时咬牙道:“他倒好!我野生儿子,他往外勾搭小娼-妇!叫他滚!叫他……”
程谦往床前一跪,闭目堕泪,不再多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