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4天灾[第2页/共4页]
九哥略一想,点头道:“恰是,他也大了,该晓得些个事了。”想当初他这般大时,郦玉堂虽不令他看公事,来往见客却也常唤他出去。
九哥恨声道:“事已至此,本当共体时艰,如何反有人泄气?”因将县令不肯行令之事说了。
李长泽半转了脸儿看着靳敏道:“也不须悉数全迁了,戋戋蝗灾不过一时之事,待时过境迁,北方地步岂不无人耕作了?不肯迁徙人,朝廷这一季还赈得起。”言毕,却与九哥换了个眼色,两民气里却想:恐怕靳敏说,近乎真相。口上却不能逞强。
玉姐听他这一说,又见九哥捕蝗之意艰决,便也硬气起来:我便获咎你又如何?第一莫做,第二莫休罢了!便与九哥出主张:“这却也好办。”九哥道:“怎生好办?”玉姐笑道:“他一小我纵情愿,能捕多少?老是要靠小民。只要小民情愿,于县令何干?国度禁淫祀,淫祀何时断绝过了?”
本日听着蝗虫为灾,内心只恨昨日未曾将天下蝗虫食才好!
唯有小童,因常捉小虫子来玩,见着蝗虫来还要鼓掌且笑且叫:“好多蚱蜢!可捉了来喂鸡,养出来鸡可肥哩,又能多下几个鸡蛋,捡了好换些油盐!”当即呼朋引伴,拿着细眼儿竹笼子去捉蝗虫玩。另有几个聪明,却将长裤脱下,两只裤脚儿一扎,把着裤腰撑开了,往空中扑几下,便能将很多只,谨慎伸手去一只只取了来往笼子里将。个个笑得畅怀。
蝗虫既成灾,便是极多,又行动迅捷,待处所官发觉不对之时,已是铺天盖地,出门且要使衣裳裹着头脸。处所官吏也一时没法,只得仓猝写折报灾,再寻对策。水患可搬家高处、疏浚河道,水灾可深打井、往大河取水。蝗灾却令人束手。
田晃却说了句公道话儿,上前朝九哥一拱手儿道:“纵是先晓得了也于事无益,除非天肯了局透雨。”
玉姐起来拦着他道:“你且休急,我却有话要说。现在丁太傅有急事,朝廷高低都紧着北方,他们上课也不安生,干脆叫他们放几天假,你将大郎带了去罢!他也该晓得你为国不易!”
官方却又比官吏点子多,短短几白天,各处村庄已有供奉起蝗神图。自口里省下些吃食,蒸糕饼、宰牛羊、奉酒水,请蝗神毋为灾。纵子不语怪乱力神,也有些个官吏顶不住这漫天蝗虫,亲往祭拜。
九哥前头又遇燃眉之急,玉姐却于慈寿殿里听着太皇太后说:“国度有灾,我心何安?将我份例减半,省些儿与官家分忧罢。”端是深明大义。
玉姐道:“不是我主张,是你本来就有主张。因兼并,要与多出来人寻前程,服从经商,是也不是?商贩又不耕作,他用饭那里来哩?他为何肯经商哩?因能赢利,钱能买米。无益可图罢了。目前廷发米粮,莫非是白发?都有手有脚,朝廷又艰巨,莫非要白养着人?与他们说,一斗蝗虫换一升米!谁个要拦他们用饭,他们倒要先吃了谁哩!蝗虫又多,捕起来又不难,三尺孩童也能做。”
彼时合法春耕将完,叫蝗虫过境,还能春耕个甚?各地官员便将春耕且放下,贴出布告、派出衙役,往各处村落宣令。也有已将地步押与人,已无财产,看着家徒四壁,便即清算行装,欲往西南去。也有家中人丁颇多,不能悉数赡养,便分出一半人去。也有家中兄弟极多,一朝分炊,各成穷户,亦抽着签儿分人前去。别的又有些个凭借豪强之佃农,田原便附于豪强之族,又不得施助,干脆携家带口,也要往那处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