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女帝师一(4)[第1页/共5页]

她赶紧行礼：“女人客气。陆贵妃的旨意，今晚入宫的女人都是高朋。奴婢芳馨恭候多时了。”

《尚书》有言，“宽而栗”“柔而立”“愿而恭”“乱而敬”“扰而毅”“直而温，“简而廉”“刚而塞”“强而义”，是为择臣九德。定川、陂泽、度山俱言禹为舜臣时，殚精竭虑治水之事。宫名叫做延襄，定是皇家对股肱之臣源源不竭、厥后居上的希冀。虽只是提拔女官，却选在如许一座气势宏伟、寄意深切的宫宇中停止，也算用心良苦。

皇后爱紫，熙平长公主便命我着紫衫入宫，其企图再较着不过。只听芳馨又道：“皇后见到女人这身衣裳必然喜好。”

步辇向左一转，停在一座院落之前。抬眼一看，牌匾上以端方隶誊写着“延襄宫”三个大字。间架严整方直，笔锋劲中带柔。向左望，便是天子高思谚所居的定乾宫的东侧门。

我恍然道：“十年前……”

我一笑：“折芳馨兮遗所思，姑姑的名字但是来自《九歌》之《山鬼》？”

但见她脸颊肥胖，略显惨白，眸中却很有神采。我笑着报了本身的姓名，她亦含笑道：“小妹于锦素。”

七位女人，三三两两，或在灯前，或在帘后。她们多身着华服，有丫头奉侍。唯有一人，身着天青色襦裙，双鬟矗立，乌发间却只要一朵紫色胡蝶花。我见她穿得如此清寒，不觉惊奇。如我这般微末的出身，亦不肯太寒酸。哪怕是母亲亲手织就的隐翠，也比她这一身布衣贵重很多。她并不与人说话，茶也不饮，只站在窗前对老槐入迷。

马车于傍晚时分到了修德门，王大娘扶我下车。门官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，穿一身青色圆领袍。见我下车，一面打量我的装束，一面堆下笑来：“这位必是熙平长公主府的朱女人吧？快请进，其他六位女人都到了。”但是见我只要王大娘一人伴随，又道，“奇特，别的女人都带着丫头，如何女人你……看来女人只能单独入宫了。”

我欣喜道：“豪杰不问出处。既来到这陂泽殿，大师都是一样的人。且本朝也不是只问出身不问才德的，不然你我怎能站在这里？”

我向她福了一福：“有劳姑姑。”

我行了一礼：“多谢大人提点。”又向王大娘告别，“天气已晚，大娘快归去复命吧。”

芳馨悄悄敲了敲陂泽殿的门，大门自内翻开，两个白衣少女将我引入殿中。芳馨轻声道：“女人请进，奴婢先辞职了。待女人选上，奴婢再来接您。”说罢，关了陂泽殿的门退了出去。

“恰是。”

芳馨望一眼我的紫衣，笑道：“皇后娘娘夙来钟爱紫色。”说着向南面一指，“那边种了很多紫藤花，供皇后娘娘春日赏玩。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，果见小池边长长一溜木架，紫藤花累如悬铃，灿若华锦。

窗外暮色四合，殿中早已燃起了九枝玉兰宫灯。上首一只楠木雕花牡丹凤座，两旁有飞檐翘角的香亭。两盏宫灯以脱胎白瓷笼住，莹莹寒光似月辉霜寒。高阔穹顶垂下一只打磨得光溜的大银球，一抬头便能将周遭的人事看得清清楚楚。只见十几个白衣宫女或捧茶服侍，或端立窗扆，都是清一色十六七岁的年纪。

我笑问：“听闻入宫遴选的有八位女人，大人说在我之前有六位女人进了宫，那另有一名女人呢？”

李瑞道：“女人有所不知，这第八位女人是自幼长在宫中的，是以并不从下官这道门进宫。”说罢翻开轿帘。我上了轿，李瑞送我去内宫北门。

定川殿高阔，以九根盘龙木柱支撑，高逾三丈。殿门与长窗敞开，殿中青帷随风拂动。上首一张楠木雕龙宝座。上有匾额，誊写“九德咸事”四个大字。